颜彦见自己提到颜陆两家时,杨夫人眼里并无半分惊奇,心念一闪,多嘴问了一句。
果然,杨夫人说,那天从明园相看回来后没两天,陆老太太打发身边的柳嬷嬷悄悄上门了。
柳嬷嬷转达了陆老太太的意思,陆鸣和颜彧已经合离,杨伊进门是正妻,也是新世子夫人,之前颜彧生的儿子有了问题,难以继承家业,因此,陆老太太还承诺了,杨伊生的第一个儿子肯定是世孙,也是将来要继承爵位的那一个。
此外,陆家是世袭罔替的四公之首,颜家不过是五代世袭后又仗着颜彦父亲的功劳加袭了三代,也就是说,到颜彰的孙子这一代就该降为伯爵了。
还有,别看陆鸣比杨伊大了十一岁,可大有大的好,遇事不躲会担事,做人也有责任心,柳嬷嬷举的是陆鸣把颜彧生的三个孩子都带去幽州亲自教导一事,还有,尽管陆鸣的口碑下滑了很多,可他有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号加身,才学绝不是浪得虚名的,否则也不会受到皇上的重用。
至于陆鸣身边的小妾姨娘什么的,用老太太的话来说,男人哪有不偷腥不图新鲜的,可陆鸣玩过了也新鲜过了,再加上经过了这次打击,肯定会一心一意过日子了。
“那你们是怎么回复的?还请师母说实话,若你们真觉得陆家是良配,我一定去求太后成全你们。”颜彦故意试探道。
还好,杨夫人没有让她失望,吓得忙不迭地摆手,“别,别,我当家的说,颜家好歹是侯府,我们都高攀不上,陆家是四公之首,我们更攀不上了。再则,我当家的说,陆公子过往太乱,颜世子好歹目前为止还是清白之身,且又和我们伊娘年龄相仿,青年夫妻又是原配自然更好沟通些。只是郡主,我,你,你觉得这门亲事真的合适?我,我们家伊娘,她,她真配得上颜世子?”
“杨夫人想必也清楚太后是什么出身吧?还有皇后和太子妃,她们出身都不高,你能说她们都配不上皇家吗?”颜彦反问道。
杨夫人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不得不说,颜彦举的例子很好地说动了杨夫人,既然她们也是出身于三品官员以下,尤其是太后,好像进宫时父亲才是一个五品官员,后来,不也把她妹妹嫁给颜家做世子夫人了么?
这么一想,杨夫人的底气充足了很多,紧接着,又拉着颜彦问起颜彰的为人来。
颜彦细细把颜彰的为人处世风格说了一遍,同时也把自己对颜彰的教导也复述了一遍,杨夫人脸上才有了几分笑意,人也放松下来,主动把杨伊的性格特点介绍了一遍。
从杨家回来,颜彦见过颜彰,告诉他颜家可以上门提亲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和颜彦无关了。
秋收过后,颜彦命人把京城的大多数棉花收购了来,在城外买了一块地,正式挂牌成立了一家纺织厂,面向社会招聘了一百来个纺织熟手,采用现代工厂的管理模式,每天工作四个时辰,早上辰时正上工,也就是上一世的八点,十点厂里管一顿早饭,中午十二点有一刻钟的茶点时间,下午四点下班。
因着不是流水线操作,所以都是按照计件算工资的,此外,颜彦也从自家庄子里和铺子里挑了二十来个人做管事,毕竟采购、销售、管理这几个环节还是自己人方便些。
另外,颜彦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技术部,把原先在家里的那几位织娘放进去,专门研究新技术新花样什么的,再后来,颜彦又从南边和北边各自再寻摸了几个好织娘送进了厂子里,她需要攻克的课题太多了,毛巾上的绒圈、袜子的圈口、还有最重要的棉布印花技术。
待颜彦把这个工厂理顺时,腊月也到了,陆呦还没有踪影。
这天,正好是颜彰和杨伊下定的日子,因着马氏还是颜府的女主人,颜彦便没有登门,只命人送去了一份贺礼,随后准备去陆家看看陆老太太,陆老太太又病倒了。
这次在陆家,颜彦碰上了周婉,不知是否陆家没有其他女主人的缘故,陆老太太点了周婉来侍疾,颜彦进门时,周婉正战战兢兢地站着听训。
这是那次判决后颜彦第一次见周婉,时间间隔也不过是八九个月,不过眼前的周婉却像换了个人,人瘦了很多不说,气色也不好,从面相上看似乎老了五六岁,一看就是长期的操劳过度外加忧心过重,身心都受到了较大的损失。
见此,颜彦暗自叹了口气,上前坐到了老太太的炕沿边,“祖母,你又忘了我跟你说过的,三分病七分养,病人最忌讳的是动怒动气,您这样,病还能有个好?”
谁知老太太这次看颜彦也不顺眼了,“我倒是不想动气动怒,可惜我养了这么多个儿孙,就没有一个孝顺的,老了老了,我这个老婆子还得为你们操心。。。”
“打住,祖母,你可没为我们操心,你为的是他们。还有,你自己也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能管他们一时,管不了他们一世。再说了,您就算为他们操心,也得有一个好的身子骨吧,若是把自己的身子骨气坏了,以后你想操心也操不了,所以啊,您呀,还是听我一句话,该放下的时候就得放下。”
颜彦此时猜到多半是颜彰和杨伊订亲的消息刺激到了陆老太太,所以老太太连带着看她也不顺眼了。
可是话说回来,这件事还真怪不上颜彦,杨家本来就没有相中陆鸣,再说这事也是太后做主的,颜彦只不过帮着相看了一下,所以这霉头她可不想触。
这话老太太自然不爱听,只是老太太也明白,颜彦说的是实话,因而,沉默了一会,她叹了口气,“道理谁都明白,可摊到自己身上就难了,这么大一个家,连个正经的女主人都没有,怎么可能不操心?”
说完,陆老太太嫌恶地看了一眼周婉,周婉忙屈膝行了个礼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