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大美女

《老炮儿》剧组的拍摄工作，虽然有汪东城这个小字辈疯狂拖后腿，不过进度到还是能够让宋铮满意，按照现在的速度，赶在贺岁档上映，应该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小童！再给高胖子打电话，那个朴孝敏到底什么时候能过来！？”

天还没亮，宋铮就从家里出发，此刻正在赶往拍摄现场的路上。

《老炮儿》的拍摄工作顺利，宋铮的心情本来不错，可是高晓颂却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剧中有小飞女朋友这个角色，原本定的是让唐焉来演，不过，之前宋铮去韩国，朴孝敏帮了他一个忙，这个人情得还了，就把这个角色换成朴孝敏。

反正唐焉现在因为《仙剑》系列开始走红，也不差这么一个小角色，更别说朴孝敏当时可是顶着压力给宋铮作证，而且，宋铮还随便篡改了人家的名字。

说着话，车已经到了拍摄现场，天也大亮了，一路打着招呼，到了录影棚内，刚要说话，就发现，现场的气氛有点儿不大正常。

“嘿！晓刚哥！干嘛呢！？”

宋铮刚到，就一眼发现冯晓刚的状态有点儿不大对头，平时也不是多讲究的一个人，今天穿的格外郑重，而且还能明显察觉到，丫脸上绝对抹了某种蜜。

再看其他人，刘晔，吴绣波，全都是一样。

冯晓刚这会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发了情的公鸡，宋铮非常明智的没有去招惹，而是走到了吴绣波旁边，他在戏里演的洋火儿，今天正好有他的戏份。

洋火儿这个角色，在戏里刚一出场的时候，挺不招人待见的，六爷跟着他叙交情，他却跟着六爷谈钱，这样的人乍一看最招恨了。

可事实上，洋火儿只是一个被现代社会同化了的旧人，他知道现代人的规则和门道，但是骨子里还是旧时代的人，认同过去的价值观。

过去的价值观是什么？

规矩，情义。

这两样东西高高在上，千金不换，所以洋火儿给六爷掏了手术费还跑得比猴子都快。

他同样敬畏这些东西。

同样是借钱，可以对照一下，一开始六爷跟话匣子借钱那场戏，先理发，温存，聊天，最后在提借钱。

面儿最重要，然后是情义，再然后才是事儿，才是借钱，钱是最不重要的。

从俩人的对话中可以看出来，六爷在闷三儿身上花的钱多去了，这是他们那代人认同的仗义。

话匣子有怨怼，但是也没有多废话，因为她懂。

所以回到洋火儿那场戏，六爷是去借钱不假，但是六爷脑海中预想的是什么？

聊天，客套，哥们儿之间亲近一下，哪怕是带着嘲讽的口气，但那也是自己人说话，钱的事儿是最后的。

再对照他另外一个过穷日子的老哥们儿，六爷自己手紧到那个份上，还在对方那儿偷偷留了两百块钱。

没错，是要借钱。

但这个钱，是要看怎么借。

洋火儿忘了，他脑子里想的只是六哥遇到难处了，要帮他，自己约了人，要出门，效率和约定，这是现代人洋火儿脑子里的事儿，现代人以为大过天的东西。

可是，这让六爷觉得受到了冒犯，这是两种价值观之间的冲突。

价值观是什么，价值观就是贵贱。

“为了你，我可是连命都不要。现在你就想拿钱打发我？”

六爷是来借钱的，但那也是因为当洋火儿是兄弟才来借的，先是兄弟，钱是最不重要的，戏里的洋火儿懂得，戏外的很多人都不懂，因为这个年代，钱是最重要的。

洋火儿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六爷自己。

洋火儿看到六爷，就知道六爷有了难处，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六爷已经和他很少来往，假如，六爷和洋火儿一直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比如一两周就聚一次，那么这次登门，洋火儿肯定不会理解为六爷有难处了来找他帮忙，而是会觉得这就是一次日常的朋友相见。

可见，六爷在过去的很长时间内，有可能是一两年，都没有登门拜访过洋火儿，当然洋火儿肯定也是一样，甚至两人已经默认了“没有定时互相拜访的必要”。

在这种情况下六爷登门，不是明摆着有事，有求于人？

洋火儿这种已经成功的商人，他的思维习惯必然是直截了当的，没有太多弯弯绕绕，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二话不说麻溜掏钱，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赶快想辙。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明明有求于人，却偏偏要先套两句近乎扯两句淡，这是对时间的一种浪费，也是很难理解的事情。

六爷觉得洋火儿是在用钱侮辱他，赶他走，这更是彻头彻尾的误解。

如果白给钱是一种侮辱的话，请谁都愿意接受这种劲侮辱。

要知道，在六爷没有提出任何请求的情况下，洋火儿就拿出了一大摞钱，而且措辞非常客气，甚至是有些谦恭的。这态度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六爷觉得洋火是在施舍，是在打发叫花子。

可事实上，当时的情况之下，六爷比叫花子强不了多少。

用义气来借钱，而对方却忽视了这种义气，直接就把钱给了，就自认为尊严受到了践踏。

但是，对现代人来说，那点儿义气值什么钱？

既然是借钱，就别装大爷，因为你什么都没帮过人家，而人家在你没开口的情况下，就拿出了钱，白送你！

还有，六爷觉得一根烟都没抽完就要走，是对他的一种不尊敬。

洋火儿是个商人，而且颇有地位，平时的应酬必然很多，不可能像六爷一样每天没事干串胡同。

洋火儿也委婉地说了让他下次来预约，当然“预约”这个词用的有问题，但无非就是让他下次来提前说一声。

显然六爷这次突如其来的拜访，已经打乱了洋火儿的行程，可能，洋火儿一开始就约好了别人，但六爷却突然到了，洋火儿总不能不理六爷，所以只能坐下谈一谈。

六爷又不说自己有什么事，洋火儿也就不能把另一头推了，所以洋火儿想的只是快点儿把六爷这边解决了，去赴约。

洋火儿做到这一步，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和老炮儿断绝关系，不会对他的人生产生任何影响，但他还在为六爷去打架，就说明他没有放下早年的兄弟义气。

这一段戏，恰恰就是为了通过六爷过度敏感的反应，表现他内心的矛盾与不自信。

六爷作为一代老炮儿，坚持按自己的方式和规则生活，话匣子也多次跟他说世道变了。六爷表现得不屑一顾，非常爷们儿，但是他内心真的那么坚定吗？

经历改革开放，逃亡，蹲监狱，老婆病死，儿子嫌弃，看着原来的兄弟飞黄腾达，自己晚景落魄，他其实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别忘了他最辉煌的时代是特殊时期！

但是他要面子，他不甘心，他只能不断为自己开脱，一条道儿走到黑，洋火儿的接待并没有什么无礼，赶人是六爷面子上的说辞。

相信同样的情形，如果放在二十年前，六爷去找洋火儿，洋火有事急急忙忙就走，六爷无非笑骂几句，并不上心。

为啥？

首先是对他们的关系自信，其次两人都是穷小子，没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