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烛火之于太阳,像是萤虫之于月光。
这个男人,他骄傲自负,他玩世不恭,他野心勃勃,可他具备着足够支撑他野心的智谋和武力!
同样都是权门庶子,他颜鸩如今成了丧家之犬,这个男人却一步一步走到九五之尊的宝座,一统江山平定天下,他比他强了太多!
颜鸩凝向苏酒。
他此生挚爱的女人,也正看着萧廷琛。
是啊,那个男人如此自信耀眼,天底下再没有人能够与他比肩。
苏酒当配世间最出色的男儿,萧廷琛,他配得上苏酒!
颜鸩喉头腥甜。
他猛然喷出一口血,终于颓败地倒了下去。
萧廷琛唇畔绽出一个冷笑,“萤虫之火,岂敢与太阳争辉?来人,把这些南疆人都放了,逗留长安也好,返回南疆也罢,再不必管。”
场中再没有反对之声。
当今天子向他们展示了他的强大和自傲,还有那份无畏无惧。
如果再劝他诛杀刺客,未免显得大雍朝堂小家子气。
他们对视几眼,清清楚楚地明白萧廷琛已不再是当年那位年少轻狂的摄政王。
他,是大雍的天子!
南疆人被带走之后,苏酒重新落座,却又有一拨人被带了上来。
吴嵩临风而立,看着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少女,笑容不达眼底,凉幽幽吐出四个字:“皇后造反。”
满场震惊。
先是南疆人在野兽林埋伏刺杀圣上,现在又闹了一出皇后造反,这次秋猎也太热闹了吧!
南宫奈奈满脸灰败,双手死死揪着明黄刺绣凤尾裙,不敢置信地盯着萧廷琛。
她确实想造反。
这个男人薄情寡义,从她这里拿了西婵国的军事布防图和地理舆图,却只肯给她一个虚有其表的皇后之位作为交换,甚至连与她同床共寝都不肯!
她不造反,难道继续在深宫里熬着?!
她身边还有一支亲卫队相伴,她看准了谢容景和颜鸩合谋刺杀萧廷琛的机会,想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那位渔翁,等着双方伤亡惨重时再出手,却没料到萧廷琛竟然一早就识破了那两人的计谋!
亏她准备了那么久,她连动手的号令都还没发布,她的人就被吴嵩屠杀殆尽!
那支亲卫队是先皇留给她最后的底牌,是她保命的东西!
泪水汹涌滚落。
她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西婵百姓和朝臣与她离心,她在千里之外的长安无依无靠,她没有强大的母族,她甚至连长安城里那些普普通通的世家贵女都不如!
更何况现在大雍还在和西婵交战,无论是萧廷琛还是西婵,都不会在意她的生死!
她哽咽得厉害,突然不顾形象地跪伏在地,膝行至萧廷琛脚边,卑微怯懦地抓住他的一角鎏金袍裾,仰着小脸哭诉:“怀瑾哥哥,我实在是被冷落太久了,所以才想通过造反引起你的注意……怀瑾哥哥,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萧廷琛坐姿慵懒。
玄色滚金边锦袍铺满龙椅,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托着腮,他垂眸睨着她,眼底深邃幽暗。
南宫奈奈见他无动于衷,于是哭得更加梨花带雨,“我还记得当年怀瑾哥哥从燕国人手里救下我的英姿,也还记得怀瑾哥哥曾夸我可爱……我记得你我之间的点点滴滴,可是怀瑾哥哥现在却要对我刀剑相向……我做错了什么,叫怀瑾哥哥如此无情?!我只是喜欢你啊,我只是喜欢你啊!”
话到最后,许是的确动了几分真心,她竟凄厉控诉起来。
“喜欢朕?”萧廷琛懒懒地翘起腿,“喜欢朕便要造反,这份喜欢,朕可不敢要……”
顿了顿,他在南宫奈奈绝望的眼神里慢慢道:“传朕旨意,南宫奈奈身居后位而无贤德,与奸人勾结妄图弑君,罪无可恕。念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着褫夺后位,幽居冷宫,没有朕的旨意,终身不得踏出冷宫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