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愈发的大,院子里的花草簌簌作响,枝叶被吹得左右摇摆。
远处的天边乌云大作,竟隐隐传来几声闷闷的冬雷。
周子易的心不知怎么的,越发的憋闷,沉甸甸的连呼吸都困难。
身体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跟在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身后,一起跑了出去。
那人一路似乎很有目的性,开着车在每一个路口拐弯时没有半点犹豫。
直到周子易跟在他的车后越开越偏,最后直接近了郊区,一个差不多像贫民窟一样的地方。
下了车,里面的路更难走,胡同四通八达,到处都是恶臭的垃圾和废弃的泔水。
周子易从来没敢停下脚步,他的心愈发的沉默,甚至开始一阵一阵的钝痛。
就好像有什么他难以接受的事情,正要逐渐拉开序幕。
他的脚步逐渐拖沓,行动的速度也越来越缓慢。
一直到,陆北骁停了下来。
停在了一栋废弃的宅院面前。
大门开了一条小缝,可以看到里面有一间紧闭的房间。
那样小,从外面看着就让人绝望。
周子易停下了脚步。
陆北骁却直接推开了门。
他很快便直接冲了进去,周子易跟着跑过去时,刚好看到他一脚踹开里面那件屋子的房门。
周子易往前走了几步。
再然后,他便看见了一幕他这一辈子再也忘不掉的最锥心刺骨的画面。
狭窄不透光的房间里,唐未晚就那样无声的躺在地上。
她甚至已经快没了人样,全身满是淋漓的血迹,厚重的像是水一样,不断的从她的身下涌出。
可周子易还是一眼便肯定,这是唐未晚,是曾经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着其他人的唐未晚。
她没有死,她失踪了那么长时间,她到底受到了怎样非人的折磨,才会变成这幅样子。
陆北骁已经抢先一步冲了进去。
他宽大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无形的手紧紧的揪在喉咙,全身都僵硬的颤抖。
唐未晚凌乱肮脏的头发遮挡着脸,身上泛着浓浓的血腥和恶臭味。
她的五官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四肢也是,怪异的姿势,糜烂腐蚀的皮肤让她看上去有些恐怖。
感受到她的气息越来越轻,陆北骁的脸像是皴裂般腥红。
他走过去,蹲下身。
他看起来是那样的高贵,而他怀中的人又是那样的肮脏,虚弱,丑陋。
他们俩的区别,就像是天和地那么遥远。
陆北骁却像是捧起一个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揽起唐未晚,手碰触到她的血液,眼睫不住的颤抖,从来都喜怒不形于色的强***,却早已红了眼眶。
唐未晚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眼帘下的瞳孔微微颤动着。
好似睁开了一条小缝。
下一秒,却彻底的失去了力气,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陆北骁的瞳孔骤缩,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激红的眼眶一片煞红。
“是我来晚了,晚儿,对不起,对不起......”
他低泣又隐忍的嗓音,随着滴落的眼泪一起,与那生冷的血液混合。
只是他怀中的人,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