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金大师从小江手里接过汤勺,强制使自己镇静下来,“现在还没看到小猴子的尸体,那就不能证明他已经遭遇不测,那就还有生的希望。”
金大师右手紧握着砍刀,顺着地上的血迹搜索前进。
行进不远,金大师突然间蹲下身体,用手指沾其起草叶上的血迹在指尖捻磨,疑惑道:“这不是野猪的血液,也不是老虎的血液,这是人血。”
“快走,我们务必尽快找到小猴子,他很可能已经重伤。”金大师把汤勺丢给小江,脚步再度加快,小江在后面拼命追赶都无法跟上。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她的心跳已经快到了极限,就差没有破开胸膛跳出来了。
“小少爷,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啊。”小江一路奔跑,眼泪一路飘洒。
“停!有动静!”金大师陡然挺住脚步,伸出左手拉住已经超越他两个身位的小江。
“什么人!”金大师一声历喝,大砍刀横于胸前,眨眼间进入防御状态,持久地保持神经高度紧张,让他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之所以直接问什么人,是因为他听到了有人的呼救声。
“别动手,我是小少爷的保镖。”草丛里伸出一只满带鲜血的人手。
“他没说谎,我认得他。”小江快步走上前,拉着他的手急切问到,“小少爷呢?你为什么没保护好他!”
小江的声音是带着严厉的斥责和质问的,她已经忘了她的地位甚至都比不上保镖重要,但她此刻只是一个母亲,唐墨的奶妈,她只想知道唐墨的下落。
“小少爷被老虎叼走了。”
“什么!”
“什么!”
两声大叫分别从金大师和小江口中呐喊出来,真是太可怕了,唐墨竟然被老虎叼走了,要知道那可是连大野猪都被它击退的大华南虎啊,小少爷落在他口里怎么还有活的希望?
“你不是保镖吗?你怎么保护小少爷的?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怎么保护小少爷的!”
小江拽着保镖的衣领歇斯底里得嘶吼着,然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嘴里反反复复地呢喃着:“被老虎叼走了,被老虎叼走了……”
金大师想的比小江要多得多,蹲下身,用刀子在自己衣服上割下几条布条,说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我看你伤得不轻,我一边帮你包扎,你说给我听。”
金大师不等保镖答应,已经开始给他包扎起来。
“小少爷确实被老虎叼走了,但估计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保镖忍者被包扎的阵痛,吸着凉气说道,“野猪的速度太快了,我刚赶到的时候它已经和小少爷和小虎冲撞在一起,第二次冲撞的时候,我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却被突然出现的大老虎挡在最前面抵挡了这一重击,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可能是由于角度的问题,他们甚至都没发现我出现过,我就被撞飞摔在草丛里。随后野猪再次冲锋,被撞成重伤的大老虎自知不敌,就叼起小少爷带着小老虎跑了,而我留下来拦住大野猪,不然他们逃不掉。
“你的枪呢?你们保镖不是都有配枪的吗?”小江几乎是怒吼出来的,谁管你的过程是怎样的,我只知道你没保护好小少爷。
保镖一阵狰狞地苦笑,“在第一次撞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开枪就撞飞了,枪也脱手弄丢了,后来是全凭着一把军刀跟这畜以生命换命的打法才将他击毙的。”保镖咳嗽几声,疼的他眉头紧皱,继续说道,“多亏小少爷扎瞎了它仅剩的一直眼睛,否则只有他刺穿我身体的份。”
“你说小猴子弄瞎了野猪的另一只眼睛?”金大师大感震撼,这畜生有多强大他最清楚,连体型相当的大老虎都只是令它受伤而已,唐墨是怎么做到的?
“他从树上跳下来扎的,不然他也不会卷入这场血战。”保镖指了指不远处,道,“野猪的尸体就在前面不远,你们大可以去查看。”
“谁还有心情管野猪的死活,你跟家里报告没有”小江丝毫不给保镖面子,她只关心小少爷的安危。她也没想过用什么理由去面对唐家的责问,现在想着推卸责任有意义吗?
“我已经用专用的通讯信号传讯家里了,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知道了,我先把你弄上树上去休息,家里人赶来这里就算坐直升机也要一个钟,趁天还没黑,我们再往前搜寻一段。等等,你刚才说还有一只小老虎?”
“嗯,小少爷从树上跳下来扎瞎野猪的眼睛,很可能是为了救小老虎,当时我距离还远,看不得并不真切。”
“怪不得守在树下打转的大老虎回突然离开,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或许小猴子还真没有生命危险。”
金大师最先理清思绪,扶着包扎好的保镖到树上小平台休息,自己带着小江继续前进。
现在最怕的就是天黑,只要天一黑下来,就算有手提式探照灯,在茂密的树林里你又能照射多远?而接电式探照灯也无法在连电线都没一根的的大山里使用。像样的道路都没有一条,发电机也拉不进来。
金大师和小江的行进速度非常快,两人谁都没催促,但都在拼命赶路,都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能找到唐墨。即使找不到人,能发现有用的蛛丝马迹也好。一旦入夜却毫无所获,将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天色从渐暗变成灰麻麻的,又从灰麻麻的变成彻底被黑暗吞没,金大师已经点燃临时制作的火把,长时间的搜索无果让他也开始变得烦躁起来。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丝毫不起波澜,除非他不是人,或没有心。
山下浩浩荡荡地爬来一条火龙,搜山的队伍终于进来了。
山上树木茂密,压根没有给直升机降落的地坪或空地,距离最近的就是他们之前下套逮野兔的大草地,从那里步行过来也要将近30分钟。如此远的距离,天空中螺旋桨嗡嗡远去的声音已经变得没有震撼力,一架架直升机在灰麻麻的天空中跟只大鸟没什么两样。
看到黑压压的一队队民警,人数怕是不下百人,每个人的头上都顶着一盏大功率的头灯,手上还提着一个手提式的,把周围照得通透。
光从人数上来判断,刚才飞来的直升机得有二三十架,这是市局能临时的所有警力了。
金大师领着小江回到保镖的休息地点时,唐建业正在听取重伤保镖的汇报,他旁边一个领导模样的制服男人正在发号施令,对手下的百多号人分派任务。
唐建业看着眼前疲惫不堪的一老一小,一左一右拉住他们摇摇欲坠的身体,安慰道:“这小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辛苦你们了。”
没有质问,没有责骂,没有咆哮,他在温和地安慰着强撑精神的她和他。
一汪泪泉喷涌而出,一滴老泪悄然滴落。
浩浩荡荡的百人大搜山,在这个夜里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