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正中下怀

李嘉炜伏法，省纪委的调查组到了海城，李东自然也就没有了好日子过。李嘉炜名下会有这样一栋别墅，明眼人自然能看出这里面的问题。即便李嘉炜要保父亲说是自己贪污受贿的，他也说不出是谁，为什么给了他那么多钱。

李东被双规是早晚的事，一时间树倒猢狲散，他周围的人都忙着和他撇清关系。黄永年、黄兆林父子自然不能例外，以前巴结着李东已取得向上爬的资本，现在却恨不得上去踩一脚，只恨自己是李东一系的事情为太多人所知了。

那个飙车的交通肇事案也处理了，自然是黄晓强全责，而且这还不仅是交通肇事，他还因为危害公共安全被起诉。交警队的孙立因为这件事也受了处分。

周娅妮的腿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自然也就出了院。

而那边药厂速度倒也不慢，成药已经试制出来了，现在已经到了试验审批的阶段。张扬在全国义务工作会议上做的报告，以及其后有大家联名提交的那个提案让张扬的知名度愈加高了起来。连带着，添龄医院的名声也是水涨船高。

周明华如今大为满意，觉得自己实在是干了件大赚便宜的买卖。当初请张扬做集团医疗顾问和让他做副院长实在是明智之举。且不说现在添龄医院的盈利状态，光是有这样一家职工医院让集团形象、实力各方面的提升就已经很值得了。如今猎头公司去替明华集团挖人的时候都会说上一句：“这个集团连职工医院都是全国一流的！去了绝无后顾之忧！”

照说形式一片大好，不过有人却总喜欢出来添堵。这个人就是海城市卫生局的副局长林家泉，因为张扬的事，他现在已经基本上站在了海城市卫生局大多数干部的对立面了。现在在大多数同事眼里，他已经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了。

最让他郁闷的是，自己送出的举报材料似乎石沉大海，完全没有了音讯。海城市近来接连发生大案，警察们忙得不可开交，似乎也没人顾得到他的举报材料了。

林家泉没想到自己忙了半天弄了那么多证据，居然换来这么一个结果，非但没有得到丝毫功劳，反而受到同事们的排挤。

林家泉不甘心，就琢磨着要不要走高层路线，干脆去省里活动活动，从上往下压。不过为了一个小小的医院副院长这样干，他又有点兴师动众的感觉。林家泉觉得，即便真的让省里的领导出面了，恐怕也会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样干，很明显是说明自己能力不够嘛，在基层干不好，只能仰仗省领导的高压，自己解决不了问题。

这样一想，林家泉就郁闷了，本来想问问自己的秘书周俊，看看他能不能再找他那个警察朋友弄点更切实的证据，没想到周俊吱吱唔唔半天，最后说他那个警察朋友最近好像傻了，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林家泉觉得自己太倒霉了，怎么什么事情都能碰到呢？难道自己就这样放弃了？就这样败在一个小小的医院副院长手里？

林家泉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的心态出了很大的问题，原本查张扬的时候，他只是想利用这件事做文章，整顿海城的医院，为自己赢得功绩。可是到了现在，每次想起来，他都有些愤恨，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仇恨了。

就在李家泉感叹外来的和尚也难念经，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对付张扬的时候，他却又忽然看到了希望。

这个希望来自于省纪委的调查组。因为省纪委调查组的组长叶欣正是自己在省城那顶保护伞的夫人。这对自己来说岂不是个机会吗？

于是林家泉赶快准备了礼物去看“叶阿姨”。

叶欣作为省纪委调查组的组长，这次来海城当然是调查副市长李东的问题的。凭直觉她觉得李东肯定是有问题的，只不过问题究竟有多大罢了。不过李东在海城总有些关系网，虽然很多人都急着撇清，但也不能主动揭发李东，毕竟很多事情都是千丝万缕地联系着的，这事情一出来就牵动了那个问题，没准就把自己给牵进去了。因此纪委的取证工作也不好办。

而那栋别墅是在李嘉炜名下的，调查下来买房子这前前后后的手续也确实都是李嘉炜办的，直接支付现金，李东确实没有插手。

调查工作进展缓慢，组长叶欣也有些心烦，听说林家泉来找自己，她倒也挺高兴的，林家泉是他丈夫老战友的孩子，到自己家里也来过几次，嘴巴特别甜，她倒是挺喜欢。

“唉，小林啊，你来看我怎么还带东西？”一看到林家泉，叶欣便道：“你现在也是国家干部了，要注意影响，我是带着纪委工作组来工作的，怎么好收你们基层干部的礼物？”

“叶阿姨，瞧您说的！”林家泉道：“好像我是来托关系讲人情似的，我来这里和工作没关系，就是来看看叶阿姨您的。再说了，我这算啥礼物啊？一点水果而已。”

“呵呵，就是小林你会说话！”叶欣道：“你吴叔叔也夸你懂事！”

“吴叔叔真是太过奖了！我真是惭愧啊！”

……

林家泉东拉西扯地说着，倒像是拉家常一般，果然不提工作。到最后倒是叶欣自己忍不住问道：“小林啊，怎么样，下来锻炼得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林家泉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叶阿姨，说好了，不谈工作的，我不能影响你们纪委的工作。”

“嗯，你这孩子确实不错，怨不得你吴叔叔说你董事！”叶欣赞许地说了一句，又道：“不过，正常的工作还是可以说的，你只要不是来说情的就行。”

“那不会！”林家泉道：“工作纪律我还是知道的。”

顿了一顿，林家泉才又道：“既然叶阿姨这么说，我想以海城市卫生局副局长的身份向省纪委检查小组反映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这么严肃？”叶欣见林家泉一本正经的样子倒也重视起来， 便道：“你说说看，是什么问题？”

于是林家泉便把张扬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也提供了自己收集的那些“证据”。

“照你这么说，这个医院是私营性质的，那么这个张扬不是国家干部吧？”作为纪委的干部，叶欣对这个比较敏感，不是国家干部，似乎就不是纪委所要调查的事情了。

“确实不是！”林家泉早有准备，便道：“但是现在医疗行业的受贿问题正是检察院工作的重点，这个是有文件的，国家对此行重视，作为一名国家干部，应该对此予以足够的重视。”

“另外！”林家泉道：“在这件事上，我认为海城市市区两级的卫生局都具有包庇纵容的嫌疑，尤其是海城市卫生局局长沈维国同志，在我提出了具体问题后，对此事不闻不问，我觉得工作上存在很大的失误！”

听了林家泉的话，叶欣想了想，点点头道：“你有这样的觉悟是好的，虽然这个张扬不是国家干部，不过他所做的事情损害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这个就不能姑息，这件事我会过问的。”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要批评你！”叶欣道：“你的工作积极性是好的，可是做工作不能想当然，张扬的问题是张扬的问题，你不要随意牵扯到其他同志。没有证据不要随便怀疑同志。而且你到基层来工作，要注意团结。你既然是在海城市卫生局工作，就要尊重卫生局局长的意见。有问题可以提，但不能随意怀疑同志！”

叶欣的这话倒有些出乎林家泉的意料之外，不过他马上说：“叶主任批评得对，我一定注意！”

“叫什么叶主任！”叶欣不满地道：“这是阿姨嘱咐你的，不算工作谈话，你工作觉悟还是很高的。”

……

于是，出于对林家泉的工作觉悟的赞赏，叶欣在海城市检察院检察长卢方谈话的时候，顺便就提了有关添龄医院副院长张扬受贿的事情。

叶欣找卢方谈话自然是为了李东的案子，不过这医院院长受贿的案子也是检察院份内的事情，叶欣提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对。而且她说的倒也很可观：“据海城市卫生局副局长林家泉同志反应……”

叶欣的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落在卢方耳朵里情况就有些不同，明明是查李东的事情，怎么忽然又提什么医院副院长呢？

卢方本来还紧张李东的事情千万别牵扯上自己，虽然自己和李东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李东是管政法的副市长，自己是检察长，多少总有点沾边的。

卢方正紧张着的时候，纪委主任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卢方当然认为这是特殊关照了，这个案子当然要查，而且一定要办好。

所以叶欣找卢方谈话以后，卢方立刻开始着手这件事情，虽然张扬不是个国家干部，但是他要是受贿那就是犯罪，当然要处理。

卢方很快发现，市公安局局的副局长田望山本来就在查这件事了，于是立刻联系田望山，让他赶快收集证据，把这个案子办了，这当然正中田望山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