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剑拉着牛海峰队长的手问道:“牛队长,矿区咱们的内线,什么时间可以把日军在新矿的布防情报送出来?咱们可就一天的时间,为了减少八路军战士的伤亡,送来的越快越好。”
牛海峰皱紧眉头说道:“雷团长,新矿咱们的内线李煜同志,是一位很有对敌斗争经验的老同志,到现在没出现,应该是在矿区遇到了困难,不然的话,不应该呀?”
再说东王舍新矿的矿工,刚从矿井换班回到简易棚户,一个瘦高个子满脸漆黑的矿工,仔细看可以看到一双还在闪动的眼睛,这个连牙齿都是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新矿地下抗日组织负责人李煜。
他站在棚户门口,接过身边一个人递给他的老烟袋,点上火‘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低声说道:“老王,你找几个矿工兄弟,想办法掩护我,我有特殊任务,必须出去一趟。”
“李煜,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小鬼子、二狗子把守矿区这么严,别说走出一个人,就是只猫,一旦被发现,也会开枪杀了,你就别拿着鸡蛋碰石头了。”
“老王,今天哪怕拿着鸡蛋碰鬼子的炮弹,我也要出去,不是我自己找死,是有重要任务,必须冒死出去一趟。”
老王站起来,扫视着东王舍新矿亮灯的地方,对站起来的李煜说道:“李煜,你看到了吗?只要人能通过的地方,都有矿警站岗,几个炮楼还有交叉的探照灯扫射,加上矿井巡逻队,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去。”
李煜低声说道:“今天夜间有一列小火车往矿外运煤,这是最好的机会,你只要想办法引开矿警,把巡逻的矿警巡逻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面就是我的事儿了。”
“可咱们不知道这列小火车什么时候开走啊,要是天亮再往外运煤,难道你还敢在大白天行动啊?”
“不会的,小鬼子急需煤炭,煤装完了不会停留在矿区,我必须在小火车还没启动,就提前藏在小火车上,不要摆困难了,半个小时之内,你就要给我制造机会,只有这样,我才能混出去。”李煜果断的说道。
老王不再吭声,他走进棚户,看这些刚从煤井上来的矿工,正在棚户脏兮兮的水池里擦洗身子,他对几个人低语了几句,这几个人从水池跳出来,把脏兮兮的衣服套在身上,跟着老王走出棚户。
几个人走到棚户门口,不见了李煜,老王知道李煜可能已经提前行动了,他不敢延误,突然抓住身边的一名矿工撕打起来,几个矿工混打在一起,打的老王朝着一根电线杆子灯光下跑去。
站在灯光下的四个矿警,看老王冲他们而来,后面还跟着一群矿工撵了上来,四个矿警持枪大骂道:“八嘎,你们统统的站住,再往前跑出一步,统统死啦死啦的。”
快跑到四名矿警跟前的老王,看小鬼子持枪对着他,后面的矿工叫骂着又追了上来,他掉头就往另一电线杆子的灯光下冲过去。
周围负责警戒的矿警,被矿工闹腾的大发脾气,快速从警戒岗位冲出来,直奔这十几个厮打的矿工,两支矿警巡逻队也冲这边跑过来。
此时躲在暗处的李煜,借机窜跳起来,就像一只山中野兔,拼命地冲向二十几米远,正在装煤的小火车,再有十几步,李煜就可以冲到小火车跟前。
就在这时,负责押运小火车的三个小鬼子,从火车头跳下来,端着枪看向远处打闹的矿工。
李煜没想到老王带着十来个旷工,来回跑动厮打,来吸引矿警注意力,以掩护他接近小火车,没想到却把押运小火车的三个鬼子给引出来了。
他机灵的马上摔倒,密切注意前面三个小鬼子的动向,不时试探着向小火车窜动。
周围三个炮楼的探照灯,不时的扫射到李煜的位置,吓得李煜时断时续的往前移动,眼看就要接近前面拉煤的车厢,突然听到一声汽笛鸣叫,小火车已经装满了煤,马上就要离开矿区。
三个押运的鬼子收起枪,快步奔跑着跳上了火车头。
李煜一看火车启动,他哪还敢停留,这是他唯一出去送情报的机会,一旦丧失,再想出去,门都没有。
他孤注一掷的突然弹跳起来,就像一个黑魅影,以一种最快的冲刺速度,终于抓住最后一节装煤车厢,身子往上一窜,人翻进了车厢煤堆上。
人上了火车,这种拼命一冲,等安全的躺在车厢的煤堆上,李煜气喘的没有了一点力气。
‘呜——’的一声汽笛长鸣,小火车马上就要出矿区,李煜知道最紧张的时刻到了,他心里清楚,小鬼子恐怕矿工扒火车逃出煤矿,每次运煤的汽车、火车,都要在出矿区的警戒地带接受检查。
火车慢慢的停了下来,负责检查的敌伪军在灯光的照射下,一节一节车厢检查,有的鬼子打着手电在检查车体,车上检查的鬼子拿着一把大铁锨,站在煤堆上,举起比平常百姓家里的铁锨,要大上两三倍的锨头,猛地砍在煤堆上,间隔几步再狠狠地砍一下,就怕矿工钻进煤堆躲藏。
李煜在火车已启动的紧要关头爬上了火车,快到矿区门口时,快速的在煤堆里扒出一个坑,整个人蜷缩进坑里,两手扒煤把自己覆盖上,只留出鼻孔喘气,当小火车停下来的刹那,深吸一口气,怕暴露就连鼻孔都埋上,实在憋不住了,再在煤堆下面一点一点的释放。
小鬼子爬上装煤的车厢,挥起大铁锨头,一次次的砍在煤堆上,一铁锨头砍下来,擦着李煜的头皮划过,再靠近那么一点点,就把李煜的头砍成血葫芦头,严重的话,会当时开瓢。
小鬼子经过一阵忙活,没发现可疑,这才放行。
小火车缓缓启动,藏在煤堆里的李煜就没被憋死,他约摸着小火车已经开出矿区,实在憋不住的从煤堆里拱了出来,仰躺在煤堆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李煜喘足了气,****起伏慢慢的平复下来,他蹲在煤堆上往四处看,当他看到三棵大树的影子,快速的爬到最后那节车厢的侧面,摸索着一点一点的往车厢下面顺,看离地面还有一米多,手抓得位置很快就要抓不住了,李煜猛地朝小火车前进的方向跳下去,身子刚接触到地面,马上翻滚着减少冲击力,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跳过火车。
躺在地上的李煜,看着渐渐失去踪影的小火车,顾不得摔跌疼痛的身子,手拄地的站起来,刚开始还是踉跄着往前跑,等身子适应了,突然加快脚步,就像一条魅影,很快消失。
此时雷剑和牛海峰站在屋里,心绪紧张的来回走动,眼看天就要亮了,要是矿区里的地下组织李煜,还不能把信送出来,那对进攻井陉煤矿东王舍新矿,会因为不熟悉矿区敌伪军的兵力部署,给进攻带来重大伤亡。
就在两人紧张的等待时,门口一声报告:“报告雷团长,一名矿工说要见牛海峰队长。”
牛海峰听一名矿工夜间找他,马上意识到应该是舍命送情报的李煜到了,他对雷剑喊道:“我猜想是......。”
雷剑边冲到屋门口边喊道:“快把人请进来。”
当浑身黑乎乎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把雷剑吓了一跳,这哪还有个人模样,简直就是个怪物,他倒退着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赶紧又冲前几步,伸手要拉住站在面前身影的黑手。
那身影往后急退的喊道:“不、不不,这位战士小兄弟不要靠近我,我身上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