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剑心中焦躁,拍马快速冲向铁川河下游,当他发现在西岸阵地,出现大批的八路军战士,心中的焦躁缓解,可他不亲眼看到,部队全部撤出东岸阵地,还是不踏实。
带领部队快速撤回西岸的王晓亮,命令建制比较健全的四营,坚守在河滩前沿阵地,一旦发现雷团长带领部队从河东岸冲上浮桥,要以最猛烈的火力,阻击追剿的日军部队。
突然他听到不知谁大喊道:“从南面沿着铁川河西岸,冲过来一支骑兵队。”
王晓亮什么都不顾的冲出战壕,边奔向冲过来的骑兵部队,边认定这支骑兵队,就是雷剑他们回来了。
疯狂的奔跑,终于与冲过来的骑兵部队相遇,雷剑勒住马缰纵身一跃,从马背落到地上,与扑上来的王晓亮紧紧地熊抱在一起。
王晓亮流着眼泪哭喊道:“雷团长,老爷山之战,我们牺牲的战士太多了,他们、他们就这么被小鬼子杀了,我们还活着,还活着啊——。”
雷剑扶住双肩抽动的王晓亮,流着眼泪说:“晓亮,请你保持冷静,独一团还活着的战士,都在看着咱们,我们要是不坚强,战士们的心理会崩溃的,快制止眼泪,马上返回到阵地上。”
回到独一团铁川河西岸阵地,雷剑看着躺着或半倚着的轻重伤员,又放眼看向东岸的三道阵地防线,当看到牺牲的战士,横七竖八的躺在阵地的血泊中,不禁锥心的痛,这些战士,为了保家卫国,撒热血抛头颅,将自己年轻短暂的生命,就这么无私的交给了抗日战场,难道这就是他们追求的归宿吗?
不,这些战士用生命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他们有时自己都不知道,但他们知道国土沦丧,人民饱受凌辱屠杀之苦难,都是万恶不赦的小鬼子给造成的,只有扛起枪参加八路,打败小鬼子,才能有国有家有亲人。
他们壮烈的战死了,可那英勇杀敌残酷的战斗场面,雷剑会永存在记忆中,不能忘,也不敢忘。国耻家仇、亲人走投无路,他们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自己及亲人生存的权利,杀鬼子战死沙场,是他们最简单又是最悲壮的心里意愿。
雷剑的眼睛模糊了,他想哭、想大哭,哭出心中的悲痛,哭出对小鬼子的愤怒,可眼泪淹不死小鬼子,愤怒之火焚毁不了小鬼子,他要带领还活着的战士,为了国、为了家、为壮烈的战友、为惨死在鬼子枪口刺刀下的乡亲报仇。
他猛地转头,对王晓亮命令道:“命令你马上组织一支敢死队,冲过浮桥,将杀敌壮烈牺牲的战友,整理好仪容,好好地掩埋,我们还活着的八路军战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战死的兄弟暴尸野外,你给我快点。”
雷剑对一营长张挺说道:“你带领一营一个连,掩护敢死队,在阵地上掩埋牺牲的战友,马上行动。”
王晓亮和张挺有些为难的说道:“雷团长,铁川河东岸被烈火燃烧的炙热难耐,战士们再冒着生命危险,是不是......。”
“王八蛋,难道我死了,你们也壮烈了,我们的战士就能因为怕炙烤,就丢弃我们暴尸在阵地上吗?”
雷剑愤怒的对组建的敢死队和警卫班命令道:“你们跟我来,马上冲到东岸,掩埋牺牲的战友。”
一支部队在雷剑带领下,快速通过浮桥,冒着敌人再次进攻的危险,忍受前沿阵地热浪的炙烤,毅然决然的冲到了东岸,以最快的速度掩埋牺牲的战友。
雷剑并不是一个莽撞盲目的指挥员,他心里清楚,日军五八一联队的集结地,正是熊熊烈火焚烧的中心,此时小鬼子应该为了逃命,不是逃向老爷山,就是沿着衡石路向西北窜逃,根本不会还滞留在叫人无法站立的火场中心,傻帽的等待火浪炙烤。
他指挥战士以最快的速度,最严谨的手法,整理牺牲战士的遗容,好好掩埋这些最值得尊敬的年轻战友。
雷剑端着望远镜,看到大约能有一个多大队的鬼子,盘踞在老爷山西坡的半山腰,他们被山下的火浪逼迫的还在不停地往山上撤退。
他看了一下腕表,时针指在一九四零年八月二十六日晨六点二十五分,晋察冀军区独一团,从接受坚守老爷山,阻击日军五八一联队西进增援正太路的任务,艰苦奋战,以鲜血和生命的代价,已经胜利完成,现在马上就可以撤出战场。
忙活了一阵的王晓亮,走到雷剑跟前,心情沉重的刚准备解说,雷剑挥手说道:“晓亮,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的心里也很难受,有时也是为了保护还活着的战士,我不怪你,但是要记住,只要我们每次战役下来,都要将牺牲的战友掩埋,这是我们做指挥员的责任,也是作为一名战友应该有的担当。”
“雷团长,你放心,我王晓亮会永远记住。”
“命令部队赶紧打扫战场,快速撤回到铁川河西岸,抓紧时间,做好战地部队战士和武器弹药清查和简单总结,严密监视鬼子的下步行动。”
雷剑带领掩埋牺牲战友的部队,返回到铁川河西岸,他看到还活着的独一团战士,情绪有些低落,雷剑不仅心里有些感慨,他必须马上召开战地紧急军事会议,部署部队政治思想工作和军事行动命令。
这时,从下游冲上来一支庞大的骑兵队,雷剑看到好多战马的座鞍都是空的,他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不叫眼泪流出来,可他做不到,眼泪还是不听话的往外涌。
冲到阵地前沿的骑兵营,带头的是李刚,当李刚和一个人高马大的战士飞身一跃站在地上,脚跟未稳,就朝雷剑奔跑过来,雷剑认出来了,这个奔跑过来的大个子战士,不是别人,正是老独立团、现在东纵独立团的副团长,他的老战友牛大力。
牛大力和雷剑的个头差不多,可身板比雷剑要壮实,他什么都不顾的扑向雷剑,紧紧地熊抱住他的老团长,激动地流着眼泪哭道:“我的好团长、好兄弟,咱们还都活着。”
“混蛋,见面都没有句吉利话呀?什么死啊活的,给我站好了,我看你瘦了没有。”
牛大力被雷剑的说词弄得不好意思,站直身子敬了个军礼喊道:“报告雷团长,我牛大力喝凉水都长肉,还没瘦下来,请批评。”
“好啦,现在我们部队还没有脱离危险,说不准小鬼子出于报复,暂时放弃西进增援,再次对我独一团发起进攻,我现在马上要召开战地军事会议,你要是没有意见可以列席,你......。”
“雷团长,谢谢你还这么信任我。”牛大力感激的回头看着几位老战友,跟他们一一握手,当他拥抱住王晓亮时,不禁动了感情,流着眼泪说道:“王晓亮,你小子可想死我了。”
雷剑抓紧时间召开营以上战地军事会议,他没有任何啰嗦,要求各营营长和其他各部队指挥员,简单明了的汇报部队伤亡和武器弹药的配备情况。
老爷山一战,独一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带领的侦察排和警卫班,在老爷山阻击战中,除了侦察排留在崖壁下,照看战马的一个班战士和阵地的曲佳明还活着,几乎全部阵亡。
警卫班只剩下宋铁蛋这个班长,现在还身负重伤被转移到后方。
一营八百多名战士,现在只剩下不足两个连,二、三营伤亡较小,可补充到前沿阵地一营的战士,伤亡过半。
炮兵连阵地被摧毁,一个连战士剩下不足一个排,都在敌人的炮火突然打击下,壮烈牺牲。
雷剑看着报上来的汇总表,他心情沉痛的说道:“同志们,我们这次胜利完成了晋察冀军区交给我们、在老爷山阻击西进的五八一联队增援正太路任务,可独一团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部队伤亡惨重,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