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挺话犹未尽的接着说道:“刚才听李代团长说出这次阻击任务的部署,以及临时改变的战术方案,我觉得就是雷剑团长在这里也会同意。
我代表一营,坚决服从命令,把情绪和包袱先放下来,等打完仗,一定要弄明白,我们的雷团长到底生死如何。”
独一团的干部战士都在惦记雷剑,他们听说雷剑壮烈了,可没有得到上级明确文字通知,在他们的心里,虽然悲痛,但绝不相信雷剑会这么狠心的离开他们。
要是哪名战士流露出雷剑牺牲的片言只语,身边的人会毫不客气地叫他闭嘴,否则绝不答应。
此时的雷剑还躺在特护病房,处于紧张的救治之中,虽然病情有所好转,可还没有脱离危险,生命体征恢复的相当缓慢,尤其是意识,躺在那里没有一点感觉。
春桃流着眼泪不停地哭喊,累了就把参加八路军所经历的每一场战斗,讲的非常生动,细致到每一个细节。
艾克看春桃几天来茶饭不思,人越发的虚弱,他心中不忍的说道:“春桃,雷剑的伤势很重,你对他付出的太多,虽然雷剑的伤势有所好转,可你要有心理准备,根据雷剑的生命体征,可能会随时恶化,一旦......。”
“艾克大夫,请您不要再说了,雷剑不会就这么扔下独一团、扔下我,扔下还没有打败小鬼子的战场,就这么轻易的走掉,要是雷剑真的走了,我春桃就是打骂,也要把雷剑给骂醒。”
柯棣华大夫看春桃近似病态的对待雷剑的生死,他摇头安慰道:“春桃,人总有一死,有的人死的轰轰烈烈,比如雷剑,有的人会死的淡若池水,波澜不惊,我们还活着的人,就要想办法面对,光......。”
“柯棣华队长,你‘有的人死的轰轰烈烈,比如雷剑’,您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雷剑真的就要死了吗?您为什么要这么说?”
“不好意思,春桃,我很抱歉,刚才只是一个比喻,但愿祈祷上帝,把雷剑留在人间,不再叫他受苦受难,我诚心的替雷剑祈祷。”
柯棣华说完看着满脸泪痕的春桃,不免心疼的接着说道:“春桃,你要想叫雷剑好好地活过来,你首先要把身体养好,不然,你真的唤醒雷剑,你再垮掉,雷剑会伤心的。”
跟随援华专家走进病房的张光华副院长,看到两位专家对雷剑和春桃十分关心,有些感动的对柯棣华和艾克说道:“两位专家为了雷剑和春桃,付出了太多的心血,战地医院马上就要转移,请你们整理好准备带走的东西,好好休息,等待撤离好吗?这里的重伤员交给我,有问题或发生不测,我会及时通告你们。”
送走柯棣华和艾克,张光华拉着虚弱的春桃,含着眼泪劝道:“嗨、春桃,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对雷剑已经尽力,现在看来雷剑正在向好的方面好转,你也应该注意休息,准备有力气转移。”
春桃此时才听进去战地医院马上就要转移,她站起来紧紧地攥住张光华的手,急切的问道:“张副院长,你和他们都说战地医院要转移,这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日军在八路军开展的百团大战中,遭到很大的打击,此时正调动大部队向我晋察冀北岳区根据地边区,疯狂的反扑,一路实施‘三光’政策,听说你们的独一团正在城南庄一带阻击敌人,军区首长为了阜平城军民安全,命令部队转移,撤出阜平城。”
春桃听张光华这么一说,心中一紧张,皱紧眉头身子一软的坐在病床上,马上又强制自己站起来,紧紧抓住张光华请求道:“张副院长,雷剑还没有脱离危险,不可能给随部队颠簸转移,这样会要了他的命。”
“春桃,别说傻话了,要是不撤离,小鬼子杀进城,不但会要了雷剑的命,就连护理的医生护士和警卫战士,都会很危险。”
“不、绝对不行,你们可以都撤出县城,雷剑不能动,我要留在这里照顾雷剑,说什么我也不能看着刚有好转的雷剑,在转移途中被颠簸的要了他的命,不能、绝对不能。”
张光华没想到春桃会提出这么叫她难以抉择的问题,为了打消春桃这个想法,马上严肃的说道:“春桃,雷剑是军区聂司令亲自过来督导,必须实施全面抢救的重伤员,为了保证雷剑的生命安全,他必须跟随部队转移,这没有商量。”
“除非我死,不然我春桃绝不会叫你们抬走雷剑,我可以说,你们这种做法,不是在救雷剑,而是在加快雷剑早点死亡,你张副院长难道都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春桃,你不要口无遮拦的信口开河,抢救雷剑,动员了晋察冀军区战地医院所有资源,就连军区首长都冒着敌人炮火亲自赶过来探望,你与我争论雷剑到底转不转移,你、我都没有权利决定,我既然无法说服你,那就等上级命令吧。”
张光华不想与春桃继续讨论这个伤感情、又没有结果的问题,她转身离开病房,心里委屈的流着眼泪,冲进耿院长办公室,将春桃的无理要求,向院长汇报。
站在屋里正快速与耿院长、商量战地医院如何转移的王晓亮,听张光华说春桃的无理要求,他皱紧眉头问道:“张副院长,你说要是雷团长跟随部队转移,他的伤势这么重,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谁也不敢保证。”
“那不就得了?我同意春桃的意见,我带领一个排留下来,保护我们的雷团长。”王晓亮挺直腰杆坚定地说道。
耿院长听王晓亮在这紧要关头,竟能说出这么荒唐的话,他霍的站起来,有些愤怒的说道:“王副团长,你是这次战地医院转移行动特别小队的队长,又是警卫部队的最高指挥员,在这么重要时刻,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还有点纪律没有?”
“哼,要是我们雷剑团长经不起转移路上的折腾,很有可能会因为途中颠簸出现生命危险,我王晓亮宁肯不干这个战地医院转移特别行动队的队长,也要留下来保护雷团长。”
“混账,独一团怎么会出现你这么不知轻重的副团长,太叫人失望,我告诉你王副团长,保护战地医院转移,是军区聂司令亲自给你下达的命令,你要是胆敢违抗军令,是要受到纪律处分的。”
“耿院长,我王晓亮就是一个粗人,但我知道我参加八路军,扛枪杀鬼子,是我的雷团长把我带进革命队伍,要是没有雷团长,我还在村子里瞎混。
现在我的领路人雷剑,生命处于极度危险中,我王晓亮不能看着不管,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颠簸的转移路上,就那么被折磨死,我不干。”
“王晓亮,你、你混蛋。”耿院长听王晓亮说出这么没有原则的话,宁肯放弃马上就要执行的转移任务,也要留下来保护他的雷团长,这叫他实在忍无可忍。
张光华实在看不惯王晓亮不识大体的混账作为,她压住心中的火气劝道:“王晓亮,你所担负的任务,是带领你的部队,保护战地医院的专家、医护人员、重伤员以及医疗器材,安全的撤出阜平,你现在为了一个重伤员,置这么多医疗资源于不顾,把那么多重伤员不放在眼里,难道你这位八路军的副团长,就是为雷剑一个人活着吗?
再说,只要我们在转移路上,精心照顾恢复中的雷剑,就有可能把雷剑护送到安全地方继续治疗,你现在竟提出......。”
“就有可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雷剑团长在转移途中,活下来的希望不大是吧?哼,我就知道,你们只管你们的事,根本不把我们独一团雷剑团长的死活放在心里。我王晓亮明确告诉你们,为了独一团雷团长能好好活着,我绝不会跟你们一起撤离,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