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一直不甘，宁可和她纠缠到死，也不肯放手。

可对于她来说，大底留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所以，他终究放了手。

原以为她离开顾家，会得偿所愿，改嫁心上人。却没想到，她一直未曾再嫁。顾延心里不是没有过希望，也不是没有动摇过，可每每想要入京找她，脑海中便浮现她离开那日冷漠绝情的眼神。

或许，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讨厌他罢了。

年少的时候自负轻狂，总觉得人定胜天。可现实的残酷，总会打破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希望，最终落得遍体鳞伤，心如死灰。

那么多年过去了，争胜之心早已不如从前，可总有些说不出的惆怅和遗憾。

明明，他们有夫妻的缘分，却没能走到最后。

陆少淮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默默叹息。

“今日天色已晚，看这天气，怕是晚上要下雪，赶路也不方便，你暂且在府中住一晚吧，明日再走。”

顾延一怔，却摇摇头。

“家母病重，耽误不得分毫。”

陆少淮又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顾延是孝子，老母病重，这个时候他应在母亲榻前尽孝，却不辞辛苦，亲自跑来京城接两个孩子回家，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还想着再见陆少颖一面吧。毕竟这一去，以后怕是真的就再也见不着了。

……

顾荀和顾芹需要带走的行李其实并不多，衣物什么的顾府从来不缺。陆少颖自己的嫁妆是要留给一双儿女的，除了庄子铺子那些不动产以外，还有些珠宝首饰，不算多，很快就收拾完了。

“娘。”

顾荀沉默许久，终是忍不住说道：“您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陆少颖一顿，看向虽没说话却同样满目期盼的女儿，苦笑一声。

“回不去了。”

顾荀道：“爹亲自来了，证明他心里还是有您的，您和我们一起回去，咱们一家四口在一起，不好吗？”

离别在即，顾芹眼中含泪，殷切的看着母亲。

这九年来她没有父亲，不希望回到顾府后，又失去母亲。

陆少颖神情略微萧索，摇摇头。

“你还小，很多事情都尚且不懂。我和你爹和离的时候，顾家所有耆老们都在，我的名字已从顾家族谱上除名，没有回圜的余地。可你们不一样，你们仍旧是顾家嫡系子孙。顾家所有亲长族老，不会迁怒到你们身上。”

顾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顾芹已是忍不住，扑进她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这时候，窦氏进来了。

一见这情景，心中便是一声长叹。

“三妹。”

陆少颖赶紧擦干眼泪，拍拍女儿的肩，道：“别哭了，以后娘不在你们身边，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离开那么多年，顾府怕也已物是人非。阿荀，你是哥哥，记得要多护着阿芹。”

顾荀红着眼睛点头。

“我会的。”

陆少颖拉着女儿起来，对窦氏道：“大嫂，劳烦你了。”

“娘…”

顾芹跪了下来，满脸都是泪水，双手抓着她的裙摆，不肯走。

顾荀也跪下来，眼中饱含泪光。

生离死别最是揪心痛苦，窦氏也是满脸伤感。

“此一别再会不知何期，三妹，你送他们出门吧。”

顾延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见陆少颖一面。就算不能重修旧好，至少也不要再留下什么隔阂遗憾。毕竟两人还有共同的孩子。若能彼此释怀，两个孩子心中也会少些负担。

陆少颖静默半晌，终是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