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洁走进办公室，看到丁不凡慌里慌张地挂断了电话，心里忍不住地想到了捉弄计划，不怀好意地邪笑了一下，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丁不凡的办公桌前，躬身时双手很自然地支撑在了桌面上。

她虽然不算是国营大厂的老职工，但是，要比丁不凡工龄长，又是名副其实的城里人，却并不是上过大学的而努力出来的工作，而是从待业青年的身份转正。

不过，她对丁不凡确实很照顾，从没有用异样的眼光对待。

“怎么回事？难道你刚才是跟对象打电话？”

发出惊讶的问话声时，何洁的俊脸上，已经挂出了难以捉摸的表情，但微笑着的神态并没有改变。

丁不凡被分配到办公室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何洁，还以为是没结婚的女孩，但上班之后才慢慢地了解清楚了，何洁已经是一个两岁孩子的妈妈。可是，那曲线优美的身段，给人的感觉绝对不是已婚女人。

“难道你没听到我称呼对方为老师吗？需要怀疑我跟对象打电话了嘛！你不会在门外偷听了好长时间吧？”

本来是逗笑的说话，但是，说到最后的时候，丁不凡的脸上表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因为自己跟楚雅兰的对话中，确实提到了结婚的事情，最关键一点，还说过打胎的话语。

如果只是提及结婚的话题，即便是被何洁听到了，也无伤大雅。可是，打胎的话题一旦被何洁听到，那就是绝对要接受刨根问底的窘困面对，毕竟何洁是过来的人。

何洁静静地瞅着丁不凡观察得越加仔细了。

“我是那样的人嘛！刚才我去了一趟车间，听到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还有着非常的玄乎感觉。”

她居然话锋一转，根本就没理会丁不凡揪心的问话，直接说到了跟工作有关的话题。

丁不凡听到这些的时候，猛然向前端出了沉郁慢慢的脸庞，好像是近距离的迎视，又仿佛是更清晰的琢磨眼神。

其实，企业陷入改革僵局的时候，很多人都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不仅车间里停止了生产，而且，各部门差不多停下了各自的正常业务。只有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在忙碌不停，要准备改制方案，还要测算员工工龄。而何洁的工作职责，就是专职负责员工的劳动关系和劳动工资，所以才有了接触到一线员工的机会。

“快说，你听到了什么？跟企业改制有没有关系？”

急促的语气，已经表露了丁不凡的紧张情绪。

按照事件推断，何洁离开办公室去车间，应该是刚刚撒会的时间，而这个事件短，正是员工讨论的时间。所以，丁不凡感觉到何洁听到的话题，肯定与改革变制有关。而表现出紧张情绪，那是因为自己已经给崔主任提出了建议，有点担心这样的建议，会不会提前被职工猜到，或着有没有泄密的可能。

“你不是装傻吧！这段时间，全厂的人除了议论改革变制，还能说什么，我听到的当然跟改革变制有关，要不然我能这么着急嘛！”

何洁嘟囔着，好像有了不悦的情绪，但并不是生气的举动。

她拧动着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从自己的办公桌后搬过了椅子，放在了丁不凡的办公桌前，稳稳当当地坐下之后，摆出了一副长谈的架势，而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丁不凡本来就已经很紧张了，看到何洁的举动，苍色已经染上了脸庞，眼神也变得焦灼了起来。

“你到底听到了什么，赶紧说出来呀？今天的改革方案讨论会议，又是个不欢而散的结局，这样下去肯定要出大事地。”

这样说的目的很明显，丁不凡就是想引导着何洁说出听到的实情。其实，不仅是何洁有所顾虑，全厂的人都有着防人的心态，之前的融洽关系，基本上被警惕所代替，所有人因为担心被人乘此机会暗算，保持着面和心不合的处世态度。

“我说了，你不许跟崔主任透露，不过，我感觉应该是大多数职工的心声，但没人敢向上反映，当然谁也不敢反映。”

何洁压低了嗓门，说着最低沉的话语。

丁不凡紧皱着双眉，已经焦急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多事的人，你赶紧说重点，要不然崔主任来了，你想说都没机会了。”

“告诉你吧！据车间里的员工说，有人要挟过中层管理干部，必须要反对改革进行，而且，那个人还做出了承诺，只要反对成功，一定给听话的职工每人涨一级工资。”

“谁有这么大的权利，还想阻止改革的浪潮，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没事找事嘛！”

“你真是个傻蛋，很明显，暗中使坏的人不是为了反对改革，而是为了当上厂长，成为将来的一把手。”

何洁稍微提高了一点嗓门，说着高调的话。

丁不凡双眼猛然一亮，脸上不由自主地的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咯吱，一声，办公室的门，发出响动的那一刻被崔永缓缓地推开。

“你俩不好好工作，在这个节骨眼上交头接耳的干什么，还不知道紧张嘛！尤其是在办公室里，尽量不要在私下里乱说话，乱发表看法，现在是关键时期。”

崔永站在办公室的中间，双手背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丁不凡快速转眼时，很急切地瞅着了崔永的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时，崔永已经转过了身子，好像是为了逃避丁不凡的盯瞩。

“何洁，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重要的工作安排。”

崔永高声的喊话，带出了愤怒声，仿佛心情并不好。

“崔主任，别再给我安排工作了，刘厂长让我再做一轮工龄测算，将近一千人，我那有时间完成其它任务。”

何洁絮叨着的时候，已经移步跟在了崔永的身后。

其实，对于她来说，接受主任的任务，绝对没理由拒绝，而这样的说话只是为了表达自己并没有闲着。

崔永并没有理会何洁的絮叨，只是迟疑了一下，立即跨步走出了办公室，何洁迈步之前，回眸瞅了一眼丁不凡，皙润的脸颊上早就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