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九章：你愿意放弃吗

安千荷摊摊手，弱声道：“我手里没刀子了，连片树叶也没有。拿什么杀？”

段天华想了想，从发丝上拔下一根翡翠的兰花簪子递给她：“就拿这个。”

“这不是你最爱的兰花簪子吗？我就没见你摘下来过。”

安千荷为难的看着段天华，不知怎么的，这些日子她除了吐，连力气都没有。

“你真的不去杀？”段天华望着安千荷忽闪忽闪的眼眸，叹了口气道：“得了得了，那你就好好看着！”

段天华言毕已疾如劲矢般飞跃而起，衣带凌风声起，凌乱的青丝反卷，拂在他冷酷却妖媚的脸上，看上去如同一个鬼魅。

安千荷没看清他的杀人手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数十个雪煞人便倒地，他们心脏处都破了个窟窿。

安千荷被这一幕震惊住了，她仿佛看到了一个魔鬼，周身浓浓的血腥味让她再次狂吐。

“你，你，你为何要取他们的心脏！好恶心！”安千荷边吐边怒骂。

段天华不应，而是将这些心脏聚拢到一起，手掌微微覆盖在上面。很快，这些还在跳动的鲜红心脏渐渐发黑，最后萎缩成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你方才伤了我的元气，所以不能控制它们的躯体了，等会去焰山异常凶险，若我没有恢复，怎么保护你？”

段天华终于回答了她的问题，他看着眼前用异样眼光打量他的女子，心头再次泛疼。他全心全意爱了两世的女子，对他还是丝毫无一点情义。

安千荷一时间无言以对，两人就这么静静得站了好久，夹杂着雪沫子的狂风吹拂起他们的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安千荷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道：“段天华，你若放弃一切东西，我这辈子就跟你！绝不反悔！”

前世她欠他太多，若不是他，也许她早已尸骨无存，被人抽去骨头，若不是她，她也许早已因为痛苦而彻底变成个疯子，若不是他，她也许已是魂魄尽灭。

这一世，她也欠了他很多，她试图杀他无数次，可他却救了她数次。

所以，她不可能再杀他了。可她知道他心里想要的，他想要杀苏慕隐，他想要皇位，他想要权利和荣耀，甚至想控制整个苍澜大陆，更甚至想控制整个人间！

为了阻止这些，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和他在一起，希望他能放下其他的。

更何况，她根本无法忘记前世苏慕隐对她的伤害，这种痛入骨髓，痛入灵魂的伤害竟然隔了穿越了千年也没有减弱分毫。

她甚至不敢去见他，不知以什么心态去见他。

段天华愣在原地，他皱着眉心，不可思议得问道：“你说什么？”

安千荷提高了嗓音对他道：“你若是放下一切，我这辈子就和你在一起，我们现在就走，走得远远的，永远让他们找不到我们。”

“安千荷，你说得可是真的？”段天华简直信不过自己的耳朵。

“真的！”安千荷点头，又道：“可这一切包括皇位，天下，荣耀，还有，放弃杀苏慕隐！”

段天华不说话，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的确爱她，可他无法做到放弃这一切。

“你犹豫了？”安千荷挑眉，继而认真得道：“我只给你一次选择。”

“我没有犹豫，我答应！但是，我们先去找地元……”段天华沙哑着嗓子，他的声音有些轻飘，像空气一般的轻。

“既然答应了，为何还要去找地元？”安千荷反问。

段天华上前一把将她抱住，近乎乞求的轻喃道：“相信我，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我取地元只是为了自保。我答应不杀苏慕隐，可并不代表着他就能不杀我。”

“你不用担心，只要我们躲起来，他们便找不到我们了。”安千荷双手垂在身侧，任由他抱着也没有推开。

可，正在此时，他们的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师妹！师妹！”

师妹？安千荷一怔，倏然转头，居然看到妍姗正在不远处向他们奔来。

安千荷有些惊慌，想将段天华一把推开，却被段天华又重新拽到了身侧，在她耳边柔声问道：“你在怕什么？怕被他知道？你方才怎么和我说的？”

安千荷抬手，用手肘重重得击打他的肩膀，斜了他一眼道：“我有说公开吗？我只说我们偷偷得溜走。”

“你！”段天华抽了抽唇，吃痛得捂住肩膀。

“师妹！”妍姗奔到安千荷面前，似乎没有看到方才那幕，而是喘着气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妍姗在她婚礼上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安千荷对她的感情远不如宁心的，所以就很平淡得回道：“我准备去大凉，就抄了条近路，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前几个月就接到我师父的信，他让我来北元找地元。我在这里将近徘徊了整整五个月，莫说是地元，连个人影都没见过。”妍姗开始抱怨，末了，叹了口气道：“除了那些恶心的雪煞人！”

“哦。”安千荷点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

妍姗没有感觉到安千荷的冷淡，而是疑惑得问道：“路途中我碰到你的师父，他刚好也要去大凉，也是抄了这条近路。诶？你们怎么没在一起呢？”

“我师父？”安千荷瞪大了眼睛，往四周一打量，幸好没见到他人影，不过还是赶紧问道：“他人呢？”

“他和我走散了。”妍姗淡淡得回她。

她的语气虽平淡，但内心早已恨得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苏慕隐并不是和她走失，而是故意不愿意和她同行，他甚至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哪怕她说她的眼睛被雪灼伤了，他也无情得离开了她。

她也是在五个月前才知道为何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就无比的讨厌她。原来她对她的恨前世就有了！

记忆中，她在前世就爱上了这嫡仙一样的男人。

她爱他，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可他对她却弃之如敝屐，冷淡得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他太完美了，完美得世上无一人能入得了他的眼，所以，她不配他。

可她错了，因为他对如璃并不是如此，他宠着她，爱着她！只要她病了，他都会彻夜陪着她，为她上山采药，为她亲自熬药。甚至为她耗尽一半的功力。

她记得有一年他的生辰，她和如璃都为他准备了礼物。她为他亲手缝制了衣服，如璃手拙，所以偷偷下山买了一把梳子。

可她缝制了好几夜的衣服在他眼里就是一块破布，一次都没有穿过。而他却将如璃送给他的梳子当成了宝贝，悄悄藏在枕头下面。

她不明白，同样是他的徒儿，为何他对她这么温柔。而对自己却冷淡如冰。

终于，在三年后，她才真正明白了！他是爱上了如璃！她在他的案几上发现一副画，他用其他画盖了好几层，想要掩饰什么。

这是一副如璃的画像，画像中的如璃穿着浅紫色的轻纱衣，香肩半露，她的面容唯妙唯俏，呼之欲出，似是侧身浅笑。她的身侧有两行小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怔在原地，画像从她指尖滑落。

原来他爱她！不是师徒情，而是男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