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师父怕疼(1 / 1)

第七百八十九章:师父怕疼

安千荷只剩下五六日的时间,她的病情不能再加重了,否则即便找来了魔灵王也无济于事。

可若是她看到了苏慕隐后背的伤,不激动那才叫怪事!

安千荷没有理会,轻轻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迎来。

而眼前的一幕让安千荷感到心脏被利器一刀子剖开,痛得她浑身僵硬,不能移动半步。

苏慕隐正趴在床榻,他的背脊大面积褪皮,黄豆大的水泡密布其间,由于红泥蕴含着恐怖魔气,这水泡透着一层晦暗的腥气,乍一看令人毛骨悚然,而药老正拿着银针刺破这些水泡。

冰云则坐一旁生着火炉,火炉上正熬着两锅东西,其中一锅的盖子正在突突得跳动,她偏头对药老道:“爷爷,我有些按不住里面的东西,要逃出来了!”

药老偏头提醒:“火小些,用温水煮青蛙的方法懂吗?”

“爷爷,姨姨,我能不能进来?”安千荷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但她还是硬撑着给他们行了个晚辈礼。

“皇后娘娘?你怎么来了?”冰云抬起头,满是震惊。

安千荷浑身颤抖,她恳求般看着冰云,有些无措得指了指自己,口齿不清得道:“我,我能不能进来?我不会给你们添乱,一定不会给你们添乱。我只想陪着他,守着他……”

谷莲生见她的双腿发颤,再听她的声音都变了调,就知道她开始犯病。

不过,她真的不忍心拒绝她这个要求!

谁说碎魂棍能打碎人的记忆,谁说她只是一个六岁孩子,谁说她的记忆最多只能保留一天?

原来,即便她忘记了全世界,即便她真的变成了痴傻,她也不会忘记他的。

谷莲生在她身后已忍不住得抹眼泪,不忍心再看安千荷恳求般的眼神。

“药老爷爷,姨姨,求你们留下我,我不会给你们添乱……”安千荷的语气小心翼翼。

冰云正费力按着锅盖,见安千荷一副痴傻的模样就感到有些烦躁,但她是皇后,她哪里敢赶她走,更何况她的娘亲也在这里,所以只能恭敬得回道:“娘娘,你若想陛下快些康复,你就回房好好休息,你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我可以的,我可以……”安千荷想反驳,可她发现她根本无法反驳。

她无法替他包扎,无法替他熬药,甚至,无法替他喂药……

她艰难得抬起双手,她的十指一直在发颤,以奇怪的姿势蜷缩,根本不受她控制!

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安千荷盯着双手,呼吸开始急喘,眼前一阵模糊,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千荷,你等会喂师父喝药好不好?”

苏慕隐的声音让安千荷从方才的情绪中回过了神,震惊得看向床上的人。

“师父?你,你醒了?”她的心头一阵悸颤,一时间说不出话。

苏慕隐虚弱得笑了笑,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师父怕疼,你握着师父的手就不疼了。”

他方才的确晕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他在昏睡中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带着神奇的牵引力,将他直接唤醒。

安千荷一听这话,灼烫的眼泪再次滚落,方才无助迷茫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她张了张口,最后只回了一个字:“好!”

药老在替他戳破所有水泡后,他对苏慕隐道:“我已有银针将所有毒都清理干净,只要再用这些水谷草打碎后覆上,过了半年就可以痊愈,不留疤痕。还有,这紫色锅子里的是喝的,先喝在敷,知道了吗?”

“知道了!谢谢药老爷爷,谢谢你!”安千荷“扑通”跪地,对着药老磕头三下。

药老立即将她扶起,道:“你这大礼,我受不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虽被称为药老,但也是陛下的子民,是皇后的子民。”言毕,他突然偏头对冰云道:“冰云,我们走。”

冰云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安千荷,又看了一眼正在熬的药,轻声道:“可是爷爷,皇后娘娘的病情严重,根本无法协调双手,如何敷药?如何喂药?”

药老边收拾银针和纱布边道:“她可以的,放心。”

待到两人出去后,安千荷便走到火炉旁,用扇子轻轻扇起火苗,火苗窜起了火星,让安千荷方才激动的心渐渐稳定了下来。

苏慕隐静静得看着她宁静的侧脸,她的神情专注,火光将她印得格外的安详静和,哪里像是得了那种病?

他享受这种岁月静好的美,他甚至在想,如果他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那他愿意永远停在这一刻。

汤药发出“噗噗”的声音,安千荷想打开锅盖,却听苏慕隐急声道:“千荷,小心烫!用布!”

安千荷及时停了手,转头看向苏慕隐,对着他乐呵呵一笑,回道:“好!”

她拿起手边的布,打开了锅盖,又小心翼翼得将紫色锅里的汤药倒进了瓷碗。

苏慕隐紧张得屏住呼吸,生怕她的手被烫伤,但他感到惊喜的是,安千荷居然稳稳当当得将汤药倒在了瓷碗里。

她兴奋得炫耀道:“师父,你看!我可以将汤药倒进碗里了!”

“真好……”苏慕隐的心底说不出是喜还是悲,只觉得咽喉发涩。

安千荷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双手不再颤抖,笑着对苏慕隐道:师父,我把汤药端过来喂你。”

“好!”苏慕隐点了点头,双眸闪动着的如清泉般印月般的碎光,。

安千荷看着手里的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得走到了苏慕隐的床边,没有洒落一滴。

仿佛她的世界只剩下了这碗汤药。

苏慕隐的目光一瞬不瞬得盯着她,连后背都不感觉疼了。

当她顺利将汤药递到他唇边时,两人竟然同时笑了,可苏慕隐却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

安千荷将瓷碗放到了身边的木桌上,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泪,有些好笑得道:“师父,你怎么又哭了。我说过不会忘记你,就不会忘记你!我即便忘了所有人,所有事,都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事!”

苏慕隐紧紧握着她的手,红着双眼,又抽了抽鼻子,看模样,他倒像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