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以后，陆清寒把轻灵拉进了书房，反手把门一关。两个人坐在藤椅上，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好说的？”她觉得他的行为有点反常，主动问道。

陆清寒沉默了一会儿，在脑子里捋了捋，想了半天该从哪里开始。

“我昨天问清楚了，李叔说他没有见过那些黑衣人的头领。那些人像是一个神秘组织，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他们给他提供了轮回祭的方法，并且帮他选定了要杀的人选和顺序。”

“也就是说，这个李叔叔其实完全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可以这么说，甚至不止如此。李叔叔对我说，第一个轮回祭开启之后，他成功召唤出了傀儡修罗，那个指引他的人也按照约定的那样，治好了他的胃癌。可是讽刺的是，李叔叔的癌症已经扩散到了其他部位，那些人不负责把他全部治好，只是清除了他胃部的癌细胞。”

“那这样，跟没救有什么区别？我一直以为邪魔歪道只是心术不正、手段狠辣而已，什么时候连诚信也不讲了？你那个李叔叔这次可没有亲人好再杀了，他还在瞎召唤什么魔呢！”

轻灵心里有些不快，想来最近这许多麻烦事，全都是因为这样一个中老年大叔引起的，为此还偷了她道观里的神像。这是一个大祸害！她偷偷攥紧了拳头，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陆清寒说“因为那个组织又跟他重新做了一个交易。他们说李叔之前办事不错，成功召唤出了两个傀儡修罗，所以这次帮他想了另外一个计划，召唤一只不需要用亲人做血祭的恶魔，而是用其他九对童男童女代替。”

“你这个令李叔叔还真是够人面兽心的。他是不是还挺高兴的？终于不用杀自己的亲人了，反正别人的孩子再小再可爱，也跟他无关，他始终能下得去手。”轻灵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对这样的人很不齿，“你知道我去抱那些小朋友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滴血。我一撕开他们嘴上的胶带，他们娇嫩的皮肤立刻是一片红肿，哇哇大哭，哭得我心都碎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心肠这么硬的，好歹是有过孩子的人，真是为了活命，什么样没有下限的事都干得出来！”

陆清寒轻叹了一口气，竟然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有什么办法？连泽林都没办法看出亲生父亲的真实面目，她一个外人又怎么能看得出来？

他眸子暗了暗，说：“现在说他有什么用？泽林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揪出这些幕后黑手而已。”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那些幕后黑手的目的是什么？无缘无故的，召唤那么多邪魔干什么？邪魔再多也多不过道人。俗话说得好，邪不胜正，再厉害的妖魔鬼怪，又有哪个最终没有被道人收服的。”

“我问过，他说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在干这件事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他提醒我，我们的目光应该放长一点，不应该只局限于边城。”

“什么意思？你是说，在其他的城市，还有许多像李长斯一样的人，都在做着同样的事？！”

“他没有明说，不过我估摸着应该是这个意思。小道姑，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一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如果真的同时有许多人在招换邪魔的话，那这个事情就闹大发了。除了这些，你俩还谈什么？”

“能谈什么？我质问他呗。问他泽林的眼睛到哪里去了，能不能轮回？他告诉我，他挖了泽林的眼睛之后，把它藏在了家里的花瓶中，现在已经连同泽林的肉声一起下葬了。”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神像的事？那么多的神像，他们究竟藏到哪里了？还有那个猎杀道人的人，是不是他的属下？”

轻灵一想到到道观的神像还流落在外就有些心绪不宁。师傅才仙逝不久，她竟然连一尊神像都守不住，真是没用。

陆清寒知道她沮丧，也知道她对神仙的事耿耿于怀，早就问了清楚。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如果说第一次的轮回祭，李叔是一只提线木偶的话，那么第二次，他就彻底是一个摆设了。因为去窃取神像的人，是那个神秘组织提供给他的，他甚至都没有见过。那些神像的下落，他根本就不知情。包括那些鬼影，表面看上去是听他使唤，其实只是在监督他的召魔进度。”

“那，那些童男童女是他抓的吗？”

“这一部分还确实是。不过祭坛的设立地点、时间，以及设计抛给我们各种烟雾弹的计谋，通通是那个组织提供的无偿帮助。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对。如果只是为了单纯召唤恶魔的话，为什么那些神像的藏匿地点会隐瞒李长斯？”轻灵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虽然一时半会儿还说不上来，可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强烈到让她无法忽视。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她拼命想、拼命想，直到陆清寒的话突然提醒了她：“会不会，召唤邪魔这整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幌子，就像那几个祭坛一样，只是为了迷惑我们，掩人耳目？”

“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那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那几座神像！可是，他们究竟为什么要那些神像呢？”

绞尽脑汁，他们看似解决了一个谜团，但却陷入了一个更大的谜团里。两个人各自沉思，直到小凤凰前来敲门：“轻灵姐姐、清寒哥哥，你们干嘛把自己锁在里面呀？”

陆清寒起身开门，“商量事情呢！”

轻灵看到小凤凰，突然想起一件事：“陆清寒，李长斯有没有跟你说，那个留纸条让小凤凰去李长贵家的人，是不是他？”

“这件事怪就怪在这里，留纸条的人并不是他。他确实想要完成整个轮回祭，本来他可以安安静静、不动声色的完成的。可是那个幕后的人却让他主动告诉我们，所以他迫不得已，主动做局把我们引去了他家，最后还把我们推荐给了李长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