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澜来了,奶娘把茂哥儿抱来,小小的人儿最喜欢粘着明澜,抱着不撒手,再加上他一日日长大,说话也越来越麻溜,明澜最喜欢逗他玩了。
玩闹了会儿,明澜就扶着沐氏去了长松院,正堂内,济济一堂。
不仅老太爷在,顾音澜和大太太也在,虽然先前老夫人罚她抄家规和女诫,但长房“谦逊”,皇上准了大老爷请立顾涉的奏折,处罚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看到沐氏过来,四太太连忙起身,扶着她道,“三嫂可算来了。”
她这么殷勤,大太太的眸底闪过一瞬冷芒。
沐氏上前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老太爷神情一贯的严肃,老夫人眼光从沐氏小腹扫过,笑道,“快坐下吧。”
现在皇上都准了顾涉继承伯府,唯一期盼的就是沐氏能一举得男了,那样他们就高枕无忧了。
待沐氏坐下后,老太爷道,“既然都到齐了,有件事,我就先提前说了。”
其实,看着一屋子人都在,明澜就知道有要事商议,商议什么事,她隐约也能猜到两分。
果然,如她所料,老太爷提的就是分家的事。
老太爷将手中茶盏放下,眼睛横扫一圈,严肃道,“犹犹豫豫这么多年,伯府爵位总算是定下了,长房宽厚,我都看在眼里……。”
宽厚两个字,老太爷说的时候,脸崩的很紧,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被儿子儿媳妇算计,老太爷能高兴的起来才怪了,但长房偷鸡不成蚀把米,自食恶果,也算是得到教训了,当着一众小辈和丫鬟仆妇的面,老太爷就不往他们伤口上撒盐了,但有些事,他明白是一回事,不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老爷脸色变了变,眸底闪过懊悔,可惜,晚了。
老太爷顿了顿,继续道,“既然爵位定了,该怎么分家,也一并说了吧,将来我和老夫人百年之后,三房和四房依照祖宗定下的规矩分,二房承袭爵位,这伯府大宅由他继承,城南五进的院子连着庄子和朱雀街两间铺子归他,其他该分给二房的归长房,你们可有异议?”
这样分,有些出乎明澜意料,要知道前世父亲只分得一个伯府大宅,别说城南的院子和朱雀街的铺子了,到手的铺子都被长房强要了去。
看来这一世,老太爷对长房寒心了,只是长房宽厚谦逊之名在外,二房占尽好处,如果一点都不补偿长房,外人该说祖父偏心,父亲不懂谦让了。
顾涉站起来,道,“父亲,我只要伯府大宅就够了。”
老太爷瞥了他一眼,“一个伯府大宅就够了,你继承爵位,和朝中大臣的人情往来不要了,难不成你要沐氏拿嫁妆贴补你一个伯爷?”
顾涉满脸通红,沐氏瞪了他一眼。
不是怪他打她陪嫁的主意,顾涉自尊心强,他是宁可饿死,也不会伸手向她要陪嫁的人,她就是塞都塞不到他手里去。
长房假谦逊,他是真宽厚,要依照她的脾气,一点都不愿意二房把该得的田产铺子让给长房,只是人要脸树要皮,顾涉在朝堂立足,名声最重要。
三房和四房坐在不说话,这时候,当然没人帮着长房了,爵位都定下有二房继承了,明澜又是未来的离王世子妃,傻了还继续抱长房的大腿,况且三房一直和二房关系最好。
但是这样分大太太不满足,她道,“我们长房让出来的是伯府爵位,二房只补偿我们一点家产,未免也太少了吧?”
老太爷望着大太太,眸底皆是失望,他冷声道,“长房要放弃继承伯府爵位的事,我在议政殿上才知道,由谁继承伯府爵位这是我们靖宁伯府的家事,外人倒比我这个做父亲的先知道,难道长房认定我一定不会同意,非得要长房承爵不可?”
有些话,不乐意说出来是顾及大家的脸面,揣着明白装糊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囫囵过了,可他绝不允许有人蹬鼻子上脸。
大太太脸一哏,手紧紧的握了下,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老夫人也知道长房那点小心思,这计谋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当真是叫人佩服之极,只是算漏了皇上,一招扭转败局的好棋也成了烂棋,兵败如山倒。
见屋子里气氛冷凝,老夫人只好打圆场道,“伯府一家和睦,他们兄友弟恭是好事,不是将来分家了就断了往来的,爵位由二房继承,将来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更要尽力帮衬其他兄弟才是。”
四老爷听了,连连点头,道,“娘说的对,我们兄弟齐心,才能仕途通畅,步步高升,光耀门楣。”
大老爷一口气憋不下也得尽量憋了,二房有离王府做靠山,仕途上肯定是爬的最快的,他又谦让他爵位,他不帮自己,满朝文武估计都没人敢和他打交道了。
连手足兄弟都不帮,还能指望他帮别人?
如此想,大老爷脸上也露了两分笑容道,“四弟说的是。”
分家一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丫鬟们端着饭菜鱼贯而入,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勾的人腹中馋虫翻滚。
大家高高兴兴的上了桌,觥筹交错,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明澜这一桌,数顾雪澜最能说,顾云澜最爱吃,她年纪小,不怕吃多了长胖,穿不进去最漂亮的衣裳,其他人为了保持弱柳纤腰,一盘菜只吃两口,饭更是只吃半碗。
顾雪澜叽叽喳喳,顾音澜烦躁不安,瞪了她道,“饭菜都堵不住你的嘴,怎么话那么多!”
顾雪澜脸一哏,回瞪她道,“你心情不好,我们就得陪着你做哑巴不成?!”
宋媛坐在一旁,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别惹老太爷老夫人不高兴。”
顾雪澜狠狠的剜了顾音澜一眼,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似的,拿筷子给明澜夹菜,殷勤道,“二姐姐,你多吃菜啊。”
顾音澜险些气炸肺。
这府里,论气人,谁也不比谁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