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蒋璃一阵皱眉,指了指她的肚子,“胎教啊大姐。”
素叶捂住肚子。
“另外,什么叫还真?”蒋璃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素叶也不瞒她,“陆东深身边有个叫杨远的人,他查过你的事。”蒋璃咬着苹果若有所思,少许抬眼看她。素叶在她目光的注视下说,“我跟他承认我认识你,小夏,我知道你以前的所有资料都被谭耀明洗了,再加上你以前很少抛头露面,换做其他人怕是穷尽一生都有可
能查不出你的过往,但陆东深可未必。”
蒋璃收回目光,没滋没味地啃着苹果,半天甩出句话,“他知道夏昼这个名字。”
“他是只知道这个名字还是知道了全部事?”
蒋璃思忖,“估计了解的情况不是很多,至少他连我在北京有住所这件事都不清楚,十有八九只是知道名字,应该很多事是在猜测中,毕竟谭耀明的势力不浅,他洗资料的能力不容小觑。”
素叶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
蒋璃不解。“你认为陆东深是不想查还是查不出来?”素叶说,“虽说我没见过陆东深这个人,但我见过他弟弟陆北辰,一个尚且游离在陆门之外的陆家儿郎心思都特别缜密,更别提陆门长子陆东深了。年柏彦之前跟陆东深有商业上的往来和合作,是聊得来的朋友,他曾跟我提及过陆东深,别看年纪轻,可极有商业头脑和手腕,心思难猜的很。所以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陆东深有心要查,他一定能查的出来,他可不是
什么普通角色。”
蒋璃蜷起双腿,一抬手,手里的苹果核就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在墙角的垃圾桶里,十分八卦地问了句,“年纪轻?有多轻?”
素叶的目光随着那只苹果核准确无误进了垃圾桶后而收回,这么远的距离居然也能投得进去,这家伙这三年在沧陵是加入篮球队了?“听说只有三十四岁。”
蒋璃撇嘴,“对我来说不年轻了。”
“没错,是比你大上不少岁。”素叶凑近她,取笑,“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拿他的年龄跟你比?”话毕,她抬起根手指轻轻挑起沙发上的大衣一角。
素叶有心调侃,但蒋璃魔高一丈,抬手摘去她手指头上的大衣一角,顺势攥住她的手指,“多想了素姑娘,对于一个间接害死谭爷并且心思难测的人,我没跟他动刀子就不错了。”
素叶听了这话着实吃了一惊,她现在怀着孕甚少上网,所以并不知道谭耀明离世一事,她是多少听说过谭耀明的,赫赫有名的沧陵地头蛇,威风凛凛,没想到是栽在陆东深手里?素叶看出她也不愿多提谭耀明的事,可就是这么寥寥一句话就泄露了陆东深与谭耀明之间的明争暗斗血雨腥风。能生生的拔掉地头蛇,可见陆东深此人做事多干脆狠绝。她见过年柏彦的狠,能将人逼得走
投无路,但陆东深的狠似乎更胜年柏彦一筹,悄无声息间竟能借他人之手、借力打力地铲除异己,自己却能全身而退。
原来,她之所以回北京是因为谭耀明出事了。
“所以,你压根就避无可避,隐世隔绝了三年,到头来还是要回北京面对一切。”素叶下了结论。
蒋璃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怪你自作主张。”
在她被谭耀明带回沧陵的那一天起她就明白宁静生活的可贵,素叶的话跟饶尊所讲的异曲同工,不管她有多么不想承认她都明白,在沧陵的宁静终究会被打破。
素叶轻叹一口气。
“只是……”蒋璃微微迟疑,“走了一个谭耀明,我很怕再卷入陆东深的生活里。”
“这话怎么讲?”
蒋璃思量少许,眉心微蹙,“你知道邰国强这个人吧?”
素叶点头。
“有人要害他。”蒋璃微微眯眼,补上了句,“推断没错的话,应该是他身边的人。”
素叶吃惊,“利用气味?”“对。”蒋璃将邰国强在沧陵发生的事大致跟素叶描述了一遍,然后说,“其实邰国强身上有很淡的烧焦糖味,这是枫糖尿症病人的特征体味。有人常年利用散沫花和清风草混合的气味来影响邰国强,这两种气味单独使用都没有毒性,但将散沫花叶中的指甲花醌成分分解,与清风草根部的甲氧基成分抽离,二者成分结合,那就能形成淡而不易察觉的气味,能危害脑细胞,常年使用会造成脑组织严重损伤,引
起病人智力明显减退,甚至会成为白痴。”
之前江山图一事,她也是利用邰国强对幻剂的敏感程度而为,可她的那些东西不伤他性命,而他身后的人,是想要了他的命。
素叶听了暗自心惊,她是知道气味伤人于无形的威力,可听了还是觉得脊梁发凉,“所以,你还是出手管了?”蒋璃长喘一口气,是啊,她还是插手了,所以在医院将邰国强救醒后她才给了他一个锦盒,跟他说是块老香,出院后每晚燃上一个时辰。实际上那不是什么老香,是克制散沫花和清风草的绛仙子,将花蕊
中最刺激的甲基成分抽离,只留下无刺激性气味的几样成分进行重组,再与水沉木碾制成香。
所以,那块香燃烧时普通人闻到的只有水沉木气味,但蒋璃以防万一,才命邰国强在燃香时身边不能有人,并且燃完后要开窗半个时辰。那香能救得了邰国强的命,可能救多长时间她就不知道了,只怕想害邰国强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她并不怪素叶在杨远面前提及过她,一旦她出手救了邰国强,她就知道她的身份一定会被邰国强身后
的人知道。
“你怀疑是陆东深?”素叶问。
蒋璃说,“也许是他,也许是他们邰家的人。”能如此深谙气味的,据她所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季菲,一个是卫薄宗,这两人一个就职陆门,一个就职长盛,怎么就这么巧?
因此,当时她只把锦盒给了邰国强本人,如果是卫薄宗,那么邰国强的一干儿女就不可靠;如果是季菲,那么陆东深就不可靠。
她不相信他们的任何一个人,但很显然陆东深对她在医院里的迟疑起了心,他眼睛太毒了,毒到稍不留神就能被他察觉。
气味原本单纯,可一旦跟人的利益挂钩就会变得复杂,跟人性一样复杂。等蒋璃回了家,坐在偌大的客厅里,看着满室的奢华,将那占满将近百平的衣帽间打开时,那一排排限量版的鞋子、包包和衣服、首饰充塞着她的视线时,她就在想,三年前她到底是怎么忍受这样的生活
的?
正想着,门铃响了。
蒋璃一激灵,心中不知怎的就延伸出一丝莫名的恐惧来。
门铃一声响过一声,很有耐性。
她终究还是走到玄关开了门。是饶尊,斜靠在门边半笑不笑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