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租房,是决计没有可能的,尽管陈南星真的十分好看,而且气质上也压倒一种美女,但是这里的机密文件实在太多,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让外人在这里长期住下去,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万一让林榆燕知道了,自己铁定死翘翘了。
本来周扬是打算“在林间”的房子搞定之后再将这里的秘密搬过去的,但是因为事情太多,所以一直都没有顾上,而且来这里的人也不像以前那么多了,一时松懈之下,这件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看到周扬不说话,陈南星暗中咬了咬牙,问道,“你在这里租房子的时候一个月多少钱?”
周扬想了想,说道,“好像是600左右吧。然后我讲价讲到了550。”
陈南星皱了皱眉,看样子她对这个价钱有些犹豫,随即她又说道,“有点儿贵啊。”
周扬也点了点头,应和着说道,“现在还好,但是那个时候来说算是贵的了,三环那里都可以租一室一厅了。不过现在就是真便宜了。”
便宜吗?陈南星心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然后又抬头问道,“我租这个房子,你想要要多少钱租?”
周扬苦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这房子我都是自己住的,因为我这个人性格太内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住。”
陈南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低头犹豫着,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事情,周扬心里无所谓,反正自己是绝对不会出租这里的房子的,虽然现在资金有些紧张,但是还真不缺这俩房租的钱,更何况,这里的秘密就算是林榆燕,甚至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怎么能够随随便便让一个外人住进来呢。一旦真的被她知道了,那还得了。
既然是当老师的人,那脑袋瓜也查不到哪里去,平常的一些不对劲的蛛丝马迹就有可能引起她的怀疑,而且自己多半时间也不会经常在家,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周扬实在是不放心。
“我也给你六百,你把这个房子租给我吧。”
周扬笑了笑,说道,“陈老师,不是我不租给你,是因为……我真的不太方便,而且我们住在一起,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都会,都会有一些误会的,我工作也没规律,经常熬夜,可能会打扰你的休息。”
看到周扬始终不松口,最终,陈南星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上次你也看到了吧,我妈妈成了那个样子,脑血栓突然发作,至于能不能恢复,希望已经很渺茫了,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一般的理疗康复已经基本没希望了,但是为了防止病情进一步地恶化,所以最好让老太太住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面。”
周扬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所以说不出话来,只是认真地听着陈南星说话,后者看到周扬并没有敷衍了事,所以又继续说道,“我妈在北师范教了一辈子书,而且在我爸走了之后……总之,我得让我妈住在这里。之前的那个房子条件并不是太好,上次推着她出门的时候,她还特意朝着这里多看了几眼,所以……我得让她记得这里,记得这里是她的家。”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南星的语气十分激动,看着她的眼睛里已经逐渐闪烁出了一些湿润,周扬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拒绝了,当年自己的父亲生病住院的时候,他的情绪几乎是崩溃的。
周扬最后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陈教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二老走的时候还挺好的啊。”
陈南星叹了口气,“因为家里出了一些变故,所以来回奔波,然后出了车祸。”
周扬点了点头,他又问道,“当时我记得他们是去照顾你坐月子的啊,孩子呢……哦,不好意思,我不该问这些的。”他暗骂了自己一句多嘴。
“我没有孩子,当时他们回去,是为了解决我离婚的事情。总之关于我的事情就不要再问了。这个房子我租了,”大概是她觉察到了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了,又变了一个强调问道,“那个……房租还按600来,可以吗?”
听着她的话,周扬很容易地就想到了,陈南星身上没有多少钱,她来到这里,估计房租方面也是一个让她考虑到的问题。虽然她没有提自己的家庭,但是从她的语气和神态也不难想象出来,她自己的家庭应该是以离婚收场的,现在又面临老人的赡养问题,不知道她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若是在房租的问题上还要跟她为难的话,只怕她真的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看到周扬不说话,陈南星只好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在这里就住两个月,最多三个月,绝对会在你女朋友回来之前离开这里。”
周扬哪里担心的是这个问题,林榆燕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要她知道了这其中的经过,一定会同意她留下来的,周扬担心的,还是自己的秘密。不过,看到陈南星这个样子,周扬心里的犹豫也全都放下了,他以一个三十岁中年男人的眼光来看,对面的陈老师已经陷入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里,支撑着她的,可能就仅仅只是自己的老母亲了。
虽然周扬一向都认为自己是个逐利的商人,但是在碰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人性当中的“善”。
救人一命未必就能够造七级浮屠,可是若不伸手的话,只怕对方就完全没希望了。以自己的小举动来给予对方生存下去的希望,周扬愿意做这种事情。
“可以,刚才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有些担心。去年我在这里住的时候,杜教授和陈教授都对我很好,隔三差五都会给我做饭吃。房租的事情不急,年底的时候再交也可以,先照顾杜教授对身体重要。哦,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要不要请人打扫一下这里?到时候我叫几个同学一起过去帮忙搬东西。”
陈南星楞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的心里是苦涩的,周扬虽然这样热心,但她心里并不好受,她并不想通过卖可怜的方式来博取他人的同情,在这种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已经尽力地让自己妥协了。但是转念一想,陈南星又觉得周扬有些不对劲,谁知道他是因为善良,还是想对自己图谋不轨呢?要不是说出了自己父亲去世的消息,他可能还不会答应呢。
天生的敏感让陈南星心里生出了一丝警惕,但是也只能警惕着了,不然还能去哪里呢?先前居住的地方倒是挺好的,可是租金要年付的方式,如何让她吃得消。现在每个月都要给母亲到医院去做康复训练,一次康复就要两千,而且还不是最好的,现在每天一睁眼,就意味着自己的存款要少一些,省吃俭用还不够,她还必须要重新找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周扬这里是最佳的选择了,距离学校近,而且交通十分方便,并且最重要的是,这里是首都,肯花钱给孩子赵老师的家长很多,她不发愁自己会找不到工作。
如此一想,似乎生活都可以随时走上正轨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么难走了。
山穷水尽,这就是对陈南星这半年来生活的最真实地写照了。
自从家里出了事之后,所有的亲戚似乎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这也并不全怪那些亲戚们,陈南星做过反思,父母两个人都是大学教授,他们也有自己的脾气和操守,读书人的清高让他们跟家里的亲戚朋友们一向都很疏远,而她自己也在这种氛围当中养成了孤傲清高的性格,所以一气之下,她干脆就断绝了跟所有人的联系,一个人带着母亲回到了燕京,这里的医疗条件更好,经济环境也更很好,比在家里要强很多了。
在这里,有父母的很多学生也在这里,一些事情方面,他们也能够给到很多帮助,但想是这么想的,可实际做起来她又觉得十分勉强,对于她来说,求人办事的那套客气话,她实在是说不出来,也做不出来,更何况对方还是她的学生和同事。人情这种东西,用一分就少一分,可是在陈南星这里,还没用,她就觉得已经开始欠别人的了。
当初闹离婚的时候,父亲的学生们其实都已经帮了很多忙了,现在再去打扰他们,这让陈南星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多余的累赘一样,这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就这样,陈南星一直都苦苦坚持着,看不到任何希望,不过现在她至少可以缓口气了,她想着,等把这边安顿好了之后她就会立刻出去找工作,争取早些时候将生活稳定下来,然后过两个月就离开这里,但是一想到工作,陈南星也比较犯愁,自己是学古典音乐的,找工作并不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