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燕说楚天舒是什么国有公司的经理，家里是做石油生意的，周扬原本还以为是“中”字头的国企，不想听完了介绍之后才知道，原来楚天舒家里就是搞私营石油的，这东西除了坐着数钱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政治上的东西，周扬听了半天也糊涂了，林家的人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给林榆燕找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一旁的林清雅也很吃惊，问道，“你们双方父母见过面了吗？”

“见过了。”

林清雅看了周扬一眼，后者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他心里还在想着，这个楚天舒家里到底有什么背景，怎么会入了林家人的法眼呢？她的那个姑姑，周扬是见识过的，很刻薄的样子，但是这种人在官场上也很常见，基本上就是大众嘴脸，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碰到普通人，他们的优越感自然还是会有的，流露出来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可林榆燕怎么就选择了这么一个家伙呢？就算他是搞石油的，可也只是一个私企，国家对这方面的管控还是很严格的，顶多也就是留点儿汤水给私企而已，大头还是“中”字头的那两家管控着。

“他也就是一个小老板，目前还在念研究生。”

周扬冷哼了一声，“老板我倒是见过几个，小老板还没什么印象。”

林榆燕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说话的？”

周扬呵呵一笑，赶紧赔礼道歉，同时他对楚天舒的印象也下降了好几个层次，搞半天，也就是一个加油站的小老板，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中央大员呢。

吃的差不多了，周扬叫服务员结账，对方递过账单，周扬简单看了一下，刚要掏钱的时候，却被楚天舒给拦住了，“说了今天我请客，这顿就算我的了。下次再换你。”说着话，他从钱包里掏了一叠钱出来，大概一千块钱。

谁他妈还跟你有下次，我找难受呢？

周扬随即揶揄了他一句，“不用拿这么多钱出来吓唬人，不就千儿八百的嘛。”

林清雅知道钱对男人的杀伤力，她在银行的时候，可是见过不少男男女女因为钱的事情而吵架撒泼甚至当众动手的事情，女人对钱敏感，男人对钱更是敏感，她本来想插画说和几句，却没想到楚天舒也火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忍了周扬多久了。

“说了我请就是我请，我好歹还有个公司顶着，钱的事情就不是事情。经济上，怎么也比你宽敞一些。你在燕京的那个小房子，房贷还没还清吧？”

周扬点了点头，“我虽然没怎么见过钱，也没你有钱，但是每个月过手的钱款，没几个亿，也差不多，房子什么的，只是心情好了买一套耍耍而已。”说完，他觉得还不过瘾，就又补了一刀，“拿钱吓唬人，那是煞笔才干的事情。”

一句话，瞬间让楚天舒火了，“我去你码！”

他正要动手，却没料到周扬速度更快，而且下手也更狠，只一脚就让楚天舒站不起来了，后者挣扎了半天，肚子里面总是抽筋，一动就疼，一直腰就感觉气喘不上来，林榆燕单膝跪地扶着他，脸上写满了担心，周扬心凉了半截，然后扔下钱自己走了，林清雅想了想，犹豫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跟了出去。

这顿饭吃到动手，还是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周扬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直到他停下来看到身后还在匆忙追赶自己的林清雅，后者低头忙着整理自己的衣服，一不小心撞到了周扬的胸膛之上，脑袋一阵生疼。

“你说林榆燕为什么会看上那个小子？就因为他家里是开加油站的？”

林清雅有些失望，本来她还以为周航会关心自己的脑袋疼不疼，却没料到他还在为那件事情生气，不过想想也就可以理解了，那个小子，其实真不怎么样，但是也绝对不可能像周扬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开加油站”的，“感情这种事情说不好的，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周扬抬头看着天空，脸上是一副很平静的表情，他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林清雅说道，“你知道的，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

“给她买房，买车，以及上门提亲。”周扬说的很认真，然后脸上又是一阵很平静的表情，似乎对这件事情已经完全释然了。

林清雅点了点头，她当然相信，楚天舒有没有钱她不知道，但是周扬是一定很有钱的，“在林间”那套房子已经翻了三百多万的价格了，这还只是一套房而已，在学校对面他还有一套房，洛州市的俱乐部也是他的，其真实资产有多少，林清雅不清楚，但是绝对超过自己的想象。

“不过她既然找了别人，那就算了。反正我也无所谓。”

周扬转身继续走路，林清雅也跟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很长时间，从这一刻起，林清雅知道周扬跟林榆燕两个人的事情就算是完了，而自己现在的选择，倒更像是一个站队的问题。她选择了周扬这边，原因有很多，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天晚上，林清雅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想了很多事情，女人的心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想的很多，她反复看着手机通讯录里面的联系人，在林榆燕的名字上停留了很久，最终，她将这个名字给删除了，并且所有的信息也都一并删除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周扬回洛州市之前，去了一趟林清雅所在的银行，然后存了一千万，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林清雅的任务，这也在年底的时候，让林清雅所在的支行大大的震惊了一把。

“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扔下这句话之后，周扬就开车走了，林清雅对这一千万很是感激，同时也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跟林榆燕断绝了形式上的关系，从而跟周杨建立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微妙同盟关系。

尽管这种关系很大程度上只是主观的一种意向，但是却有着很重要的意义。攀附权贵，谋取便利的人际交往条件，这是很为人所不齿的一件事情，但是对于工作了两年的林清雅来说，算不上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周扬的这种态度更加让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至于林榆燕，她也明白，两个人以后的交往肯定是越来越少的，两个人虽然是发小，但是这种关系会被渐渐削弱，她们只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点，是在林清雅毕业工作之后就发现了的，看明白自己，看清楚他人，这种自我认知是很重要的。

只是，让林清雅有些不明白的是，周扬车上副驾驶的那个女孩儿是谁，看起来好像很年轻，难道是他的新女朋友？

周老板找了个秘书。

这件事情在周扬回到俱乐部之后就开始传开了，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年轻女孩儿也成为了众人私下里议论的焦点。周扬做事严谨而认真，为人也相当好，是很多人理想当中的老板，但是有一点最让众人佩服，那就是他很少跟女人接触，这对于一个大老板来说，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英雄难过美人关。周老板找的这个女秘书实在是太年轻了，牛仔裤配白色羽绒服，还穿着运动鞋，扎着马尾辫，哪里像个秘书的样子，分明就是大学生嘛，说不定还是高中生呢，再看同样年轻的周扬，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周扬的女朋友。

傅国卉紧张地站在周扬的办公室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周扬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办公室里就出去了，说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叫外面的保安就行了，但是过了很长时间周扬也没有回来，这让她更加紧张，而实际上，她所认为的“很长时间”，不过就是十五分钟而已。

当周扬拿着沈大鹏的篮球赛的策划书走进来的时候，他看到了面色很不自然的傅国卉。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傅国卉想说话，但是站在原地抿着嘴到底还说出来，只是面色很痛苦，也很不自然，周扬盯着她三秒钟，然后说道，“那里是厕所。不方便的话，可以去外面，公共厕所在北侧，一直走然后……算了，我带你去吧。”

傅国卉脸色一红，她不知道周扬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是憋着的，“不用了，就在这里吧。”周扬笑了笑，傅国卉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问题，急忙纠正道，“就用你这里的厕所吧。”

说完，她急急忙忙地冲进了厕所里面，周扬看着她摇动的马尾辫儿不禁摇了摇头，然后俯身开始看桌子上堆了很高的文件，隔了很久，厕所里都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周扬楞了一下，然后心里说了一声卧槽，该不会这姑娘是真的来事儿了吧？

他走了过去，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