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信王府与陈府之事,因交给了唐淮周,故而她也没有再放在心上,只隔得数日便到唐淮周处问问情况。
翌日的太子册封大典,皇室贵胄、世家公卿、满朝文武均在场,唯不见信王的踪影。
一时间,众人心中各有所思,但无一例外均认为信王的缺席是对错失太子之位的不满,对陛下的不满,对太子殿下的不满。
信王往日温和宽厚的形象瞬间便破碎得不成样子,原本追随他的朝臣也不得不重新考虑,如此分不清形势,不知轻重之人,日后当真会是一位明君?
一时又汗颜,只道还是陛下英明,最终选择册立豫王为太子。
信王得知后气得脸都有些扭曲了,心里对造成他如今困局的罪魁祸首唐筠瑜恨得要死。
唐松年是在府门外被唐柏年拦下的,看着唐柏年一脸怒容,他不禁暗暗猜测他的来意,却听唐柏年已经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唐松年,我们与陈家的家事不需要你多管闲事,管好你的儿子!”
唐松年不动声色地道:“大哥所指的是何事?”
“你别给我装模作样,昨日你派了唐淮周到陈家打听什么?是不是不逼死我们两家你才安心?!你莫要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旁人怕你,我可不怕!”唐柏年咬牙切齿地道。
“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见不得我们背靠信王府。如今打着关心的名头左探右探,不过是籍此挑拨我们与信王府的关系,打量着我不知道是吧?”
唐松年被气笑了:“大哥教训得极是,确是我们多事了。”
“你知道就好,不该管的就不要多管!”唐柏年冷笑,到底顾忌他的身份,也不敢当真与他撕破脸,唯有冷哼一声,正要转身离开,便遇上了恰好过府寻唐松年的唐樟年。
“大哥。”唐樟年有点儿意外,只还是唤了声。
唐柏年不阴不阳地道:“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只是二弟也要小心万一哪天树倒了,倒把自己也砸伤。”
唐樟年假装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只是好脾气地冲他笑了笑。
唐柏年又是冷哼一声,这才拂袖离开。
既然被人上门警告了不可多事,唐松年自然也懒得自讨没趣,立即让唐淮周不必再理会大房及陈府之事,随他们怎样便怎样。
唐淮周也听闻了唐柏年对自家老爹说的那番话,根本不用唐松年特意交待,自己便撒手不管了。
又不是闲得慌,谁乐意管这种闲事,还是吃力不讨好。反正大伯自己的闺女自己都不疼惜,旁人还理那般多做什么。
次日一早,唐淮兴骑马摔断腿的消息便传了过来,唐筠瑶正在教严小五编织草蚂蚱,闻言有些惊讶。
“大夫说这腿便是接好了,日后走路也会一跛一跛的,身上有了残疾,他想要入仕途只怕是难了。”唐淮周的语气有几分惋惜。
唐淮兴的学问其实一直比他要好,若是静下心来念书,不想着搞歪门邪道,以致荒废了学业,这会儿只怕早就高中了。
只可惜他急功近利,一心想着走捷径,放弃了最适合他的坦途,最终落到如此下场,真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这个节骨眼上摔断腿,总是让人觉得似乎有些是对劲。”唐筠瑶斟酌着道。
唐淮周冷笑:“管他是得罪了人被报复,还是自己不小心摔断的,反正与咱们无关,咱们只当不知便是,免得到时候大伯又嫌弃咱们多事。”
“你说得对,与咱们不相干。”唐筠瑶的语气同样有几分冷漠,侧头去想看看严小五的草蚂蚱编得怎样了,却对上她闪闪发亮的眼睛。
“瑶瑶,你和你哥哥好像哦!”严小五捂嘴直乐。
“哪里像了?”唐氏兄妹二人同时皱眉问出声。
“这样,就这种表情。”严小五故意板着脸,作出一副冷漠的模样,可她小脸蛋圆圆的,眼睛还滴溜溜地转动着,怎么瞧怎么滑稽。
唐筠瑶‘噗嗤’一下笑出声,唐淮周也忍俊不禁,连忙拢嘴佯咳掩饰住。
“好了,不与你们胡闹了,我约了人,先走了。”唐淮周拍拍衣袍,起身离开。
他回屋换上外出的衣裳,从东侧门而出,正要翻身上马,便被突然冲过来的人抓住了手臂:“淮周表弟,救命!”
他定睛一看,认出来人居然是陈兆勇,不禁挑了挑眉。
陈兆勇慌慌张张地四下望望,而后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对面的胡同跑,唐淮周朝着身后的护卫打了个手势,制住了他们欲上前阻止的动作。
他任由陈兆勇拉着他往胡同深入跑去,最后在一处被树荫挡住的角落看到了一名蜷缩在地的女子。
那女子听到脚步声,满脸惊慌地抬头,愈发往角落处缩去,口中更是不停地喃喃:“不要、我不要去,不要去……”
唐筠瑜?唐淮周认出眼前这眼神凌乱状如疯妇的女子居然是唐筠瑜,一时惊讶不已。
陈兆勇‘扑通’一声朝他跪了下来,二话不说便朝他磕了几个响头:“往日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表弟大人有大量,饶恕则个。此番请表弟念在骨肉亲缘之上,好歹帮我……把她藏起来,莫要让人找到。”
说到此处,他眼眶一红,呜咽着道:“我知道自己没用,什么也做不了,可是我再没用,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凌辱。他们都疯了,全都疯了,为了不得罪信王,竟然要生生把筠瑜送到信王府去,交给那个畜生。”
他一事无成,半点用也没有,在家里还要靠着爹娘,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意他的想法。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只能求了娘亲帮自己偷偷把人带出来。
走投无路之际,他唯一想到可以帮得了自己的,便是这个关系极其疏远的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