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1 / 2)

第131章

翌日清早他醒过来,整个人还有几分茫然,片刻之后,昨夜的梦境渐渐浮现脑海当中,梦中的那个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娘娘无子’仿佛响在耳畔,让他不知不觉地皱起了眉。

淑妃许氏么?

如若他没有记错的话,宫里如今并没有淑妃,唯一一个妃位便是丽妃。许姓嫔妃的话……就他知道的话确是有一个,那就是当年被前朝那位庆平长公主从许家夺过来的女婴,后来辗转到了陛下身边,正正便是早前传出有孕的许婕妤。

许婕妤……若是当年前朝余孽奸计得逞,今日的许婕妤便会是他的女儿。

咦,不对!那梦中的许淑妃……

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瞬间便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荒谬,真是太荒谬了!那样之事怎么可能会发生,简直荒谬!

他喃喃地说着,只觉得那个念头着实太疯狂了,疯狂到仅是这般一想,便让他的心都一阵绞痛,仿佛被凌迟一般。

心中存了事,以致早朝时他都有几分走神,所幸今日需议之事并不算多,也不算棘手,加上景昌帝赵元祐因为许汀琬小产之事心中郁郁,也早早便散了朝。

唐松年一直到散朝后才知道宫中唯一有孕的许婕妤小产,不知怎的又想到了昨夜梦里的那句‘娘娘无子’。

一连数日,他都没有再做过类似的梦,尽管如此,他心里的不安却没有半分消减,直到这一晚,他沉沉睡过去之后,却做了一个教他醒来后都仍有几分心神俱裂的梦。

在梦中,他手持长剑和一名面目模糊的‘刺客’对打,一式一招均是毫无留情,每一招都意在取对方的性命。终于,他卖了个破绽,趁着对方上当之际狠狠地一剑刺向对方胸膛。

那人心口中剑,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摇摇晃晃的,终于轰然倒地不起。

他提着长剑上前一步,正要再补上一剑,却听到对方悲愤地控诉:“爹爹,你为何要杀我?!”

凄厉的控诉声中,他的视线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当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他的心口像是被重锤击中一般,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宝、宝丫?!”

“爹爹,你为何要杀我?为何要杀我?!”眼前的女子,满脸悲愤,那仿佛带着血一般的控诉,绝望又不甘,望向他的眼神,尽是彻骨的仇恨。

“我不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分寸大乱,拼命想要解释,拼命想要去为她止血,可却被她一次又一次地推开。

“爹爹,你为何要杀我?为何要杀我?!”

唐松年骤然惊醒,一抹额头,满手的汗渍。

他余悸未消地拍拍胸口,只觉得心跳一下比一下急促,到后面,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梦中那声声泣血的悲愤控诉犹响在耳边,字字泣血,句句带恨,教他一阵心神俱裂,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大叫出声。

我没有,我没有,我又怎么会伤害最疼爱的女儿!那是他捧在掌心如珠如宝般疼爱了多年的女儿,是延续他和挚爱女子血脉的女儿,他恨不得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跟前,又怎么可能值得伤害她!

“夫君,你怎么了?可是口渴?我去替你倒碗茶来。”躺在他身边的阮氏感觉到他的动静,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打着呵欠便要起身。

唐松年一把拉住她,哑声道:“不用,我不渴,你不用起来。”

阮氏这几日为着嫡长孙的降生忙得团团转,正是困觉之时,闻言也不坚持,重又躺了回去,拉上锦被,倦意满满地道:“那你也再睡会儿,离起的时辰还早着呢!”

“好。”唐松年低声应着,看着她阖上眼眸,不过片刻的功夫便睡了过去。

他睁着眼睛望向帐顶,此时此刻,整个人却是格外清醒,并无半点睡意。

许淑妃……

这日,唐筠瑶难得起了兴致要亲手做一个布艺老虎送给小侄儿,毕竟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小唐大人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布艺老虎,一整日不离手地各种折腾。

都说子肖父,说不定小侄儿也会像他的爹爹那般呢!

她的心中充满了动力,兴致勃勃地让碧纹给她找各种用剩下来的布头。

昨日贺绍廷便去了营里练兵,去之前便已经说过大概要两三日之后才会回来,故而此刻诺大的将军府就只有唐筠瑶一个主子在。

她正请教着碧纹要如何做布艺老虎,蓝淳便进来回禀,只道老爷过来了。

唐筠瑶倒是有几分意外,不过也没有多想,连忙收拾了一下便出去相迎。

“绍廷呢?”父女二人各自落了座后,唐松年仿若不经意地问。

“到营里去了,早的话明日才回来,慢的话估计要后日。爹爹可是有事要找他?”

“倒没什么重要的,待他回来再说吧!”唐松年自是一早便知道女婿不在府上,他此番来也不是冲着女婿的,故而随意扯了个借口。

唐筠瑶并没有怀疑,兴奋地问他关于小侄儿近日的趣事。

唐松年便挑了些从阮氏口中听来的孙儿趣事向她道来,见她听得滋滋有味,更是深深地挤出了腮边的小梨涡,心思一动,突然话锋一转:“娘娘无子。”

唐筠瑶怔了怔,只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笑着问:“什么娘娘无子?”

“也没什么,就是想到陛下成婚多年,宫中诸位娘娘至今无子,难免有些担心。”唐松年若无其事地回答,并没有错过方才她听到‘娘娘无子’四个字时,脸上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果然……他心中了然之际,却又生出一股悲凉之意,只是面上却半分也不显,相当镇定地与她闲话了小半个时辰才打道回府。

唐筠瑶隐隐有几分奇怪的感觉,不过并没有多想。

陛下膝下荒芜,朝中百官自然心焦,这她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