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墨宅后,墨锦云就往墨锦书定位的地方开。罚单也是随便他们开了,反正他现在要的就只是速度。
抄了最近的路,到达枫镇之时,天还是已经黑了。
因为距离和交通的问题,墨老爷子派来的保镖也是刚到不久。对爷爷的这些心腹保镖,墨锦书还是很放心的。因而是打算去路上接一接墨锦云,正要出门,墨锦云的电话就打来了:“大哥,我在医院门外。”
“好,你等我,我们车上谈。”墨锦书道。
听着意思,的确只有锦云一人前来。墨锦书更是对三叔那边的打算相当好奇了。
给依旧昏迷着的白萱掖了掖被子,墨锦书出了病房。
无需对这些看守在门外的保镖做什么叮嘱,爷爷的吩咐,这些心腹没有一人敢不重视。
墨锦书刚走到医院门外,就见停车场上有一辆车开了双闪。
“大哥,大嫂怎么样了?担心给你添麻烦,就没有上楼去看,是我礼数不周。”墨锦云说得很热情,和平时无异。
“还昏迷着”,墨锦书直接问道,“说吧,你来找我,想要谈什么。”
“其实仔细说来,也不是谈什么”,墨锦云笑道,“我就是来给大哥送个礼。大哥想要的东西,我给大哥。”
墨锦书的眼睛微微眯起,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又是从哪儿得到的?凭什么给我?”
“我说我是不刚好遇到了一个逃跑的人,瞧着他可疑就将他抓回来了,大哥信吗?”墨锦言笑道。
墨锦书摇摇头,嘴角有一丝笑意。他当然不信,但锦云如此直接的态度,却是他喜欢的。他喜欢和直接坦荡的人交流,既然锦云的态度是如此,相谈起来,也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大哥”,墨锦云道,“我知道我和爸爸的这个做法是不对的,但墨家的情况太复杂,我们也想要一个自保的本钱。对于你和二叔的争夺,我们无权参与、也不想参与,但身为墨家的人,我们却又不得不参与。你能明白我们的苦衷么?”
墨锦书点点头,道:“明白。”
不是敷衍,而是一句真真实实的话。
三叔一家的处境艰难,他是早就知道的。所以在想到这件事情有可能是三叔所为之时,他只是用很理智的心态来看待,并未觉得这有什么过分的。
如今锦言说得如此坦诚,更是把墨锦书的敌意去掉了几分。挺平静地问道:“所以你们做这件事,具体的目的是什么?”
“说起来挺可笑的”,墨锦云笑道,“我们费了这一番周章,为的,只不过是向你或是向二叔讨一个人情。当然,如果此时在我面前的是二伯的话,就不算套人情了,而是和他做个交易。但现在在我面前的是大哥你,我想要做的,就是讨人情这么简答。”
“什么人情?”墨锦书问。
“爸爸说,这件事情你一定能做到——只要你愿意帮我们。所以我们现在不想说、不想对你提出任何要求,就只是把你要的东西给你就行了。日后到了我们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大家各凭良心,相信你能出手相救。
墨锦书以为是三叔那边觉得不方便说,也就不再问。只是基于现在的情况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将丑话说在前头了。万一到时你们提出的要求我做不到,那我便不做。到那时,我甘愿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希望你们不要强求。”
“我明白”,墨锦云诚挚道,“大哥,我相信你,爸爸也相信你。”
墨锦书一笑,道:“在墨家啊,这两个字太难能可贵了。锦云,就冲你这两个字,你劫走我人证的事,我保证不会同你计较。”
“我本来也没认为你会计较”,墨锦云笑道,“只是……这个人证,我们怎么带回去?是直接给爷爷,还是用别的法子?”
墨锦书想了想,道:“直接送到老宅,给爷爷看、给老宅里的所有人看。至于他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爷爷自己会去查的。纸里包不住火,只要这个人证一抓出来,当年事情的漏洞也就出来了。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静等着一切浮出水面。”
“可是……二伯不会去做一些应对么?以我们多年来对二伯的观察,他可绝不是那种轻易就能服输的人。不到最后一刻,二伯怕是不会消停。”
“到了最后一刻,他也未必能消停”,墨锦书道,“只是以爷爷的思量,到了这一步,是绝对不会被二叔算计成功的。只怕二叔越是瞎折腾,他暴露得就越快…”
墨锦书叹了一声,道:“都沉不住气了。到了这一刻,二叔沉不住气,我也沉不住气。我们能做的,都只是奋力一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也没有退路。”
他不会给自己退路,也不会给墨成退路。
如果他只是为了讨好爷爷就对二叔做过的事情不再追究,他如何对得起酒泉之下的父母?
墨成要的是墨家的财产,所以一切能让他得到墨家财产法子,他都会用。但他要的,却只是——报仇。他的所有行动,都会以这两个字为导向。
“大哥,那……现在就把人送到老宅吗?”墨锦云道。
墨锦书往楼上看了一眼,白萱的病房在一众亮灯的病房之间,分辨不出。但只要一想到她还活着、想到不久后她就会醒来,墨锦书就觉得心里很踏实。
希望到她醒来的时候,墨家所有混乱的事都已经落幕,他们可以平安自在的生活。
“对,以免夜长梦多,现在就去。你开车吧。”墨锦书道。
萱萱,对不起……终究还是没能一直守在你身边。
不过,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我会尽量在你苏醒之前了结这一切,回到你身边。
这个夜晚很漫长。
墨家老宅,墨锦言的房间里。
墨锦言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打算明日一早就去上任。
他已经察觉到了墨家将有一场大乱,而这场大乱,就在爸爸和墨锦书之间。
对于这一场混乱,他不想搀和;对于墨锦书爆出来的事情是否是真的,他也不想知道。
他忽然觉得,锦萍说的话是对的,墨家这栋看似光明辉煌的房子里,到处都是乌黑的气。
有时候啊,人哪怕在这里多留一刻,都会觉得恶心。
他不相信自己的爸爸真的能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哪怕是看着他们面对面地对峙此时,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十分难熬的侮辱。
他忽然觉得……其实墨家的一切不该是这样的,他所处的环境不该是这样的。
但……无论是墨家、还是他父亲、还是他母亲、还是他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忽然发现,自己在这天地间非常可笑,也非常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