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爱而不得，原来是命

“他说……徐倩也是你找来的。”江砚丞缓缓说道，“莺莺的死，母亲的死，都是你一手策划的，都是你做的……若水，你复仇成功了，你让江家所有人都付出了代价。……包括我。”

“包括你？不……我并不想害你，砚丞哥哥，你对我很好。我知道，只是不能够回报你。”

“我对你很好么？若水，我知道，我的懦弱伤害了你，当初，如果我勇敢一点——哪怕只是勇敢一点，现在的你都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如果当初我可以下定决心带着你离开帝国，现在我们早已经在国外过上了幸福平静的日子。是我的懦弱，毁了这一切。”

秦若水看着他，倏地一笑，“不……就算你带我走，我们也不会过上幸福平静的生活。你……不是我的良人。”

江砚丞愣了愣。

他咬着牙，感受到了内心深处传来的痛楚，喊道，“那厉君庭是吗？！”

“……”秦若水沉默不语。

江砚丞更是愤怒，说，“若水，厉君庭对你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现在还爱着他吗？就算我不知道很多事，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秦家和厉家有仇！你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

秦若水双眼蒙上水雾，说，“砚丞哥哥，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和他之间根本不可能。我们两家有深仇大恨，所以我一直都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忘记他，忘记过去。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假如你爱一个人……那种爱只会越来越深，根本不可能消灭。”

“你……”江砚丞感到了无力。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苏若水化身江若的时候，待在他身边一年，接近他，接近江家，却始终没有被他感动，没有爱上他。

说来也是吧……他对江若，是对替身的爱。

那么她在他身边的时候，听他说着那些伤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感想呢？

“若水……你待在我身边的那些时候，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么？”他艰难地开口。

秦若水不想欺骗他。

“你是个懦弱的人……砚丞哥哥，只要你是我的哥哥，我就不会觉得你懦弱会有任何问题。但是，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你这样的人。”

江砚丞听了，苦笑起来。

是啊，她永远都不会爱上他……不管她是那个善良胆小的苏若水，还是强势果断的江若，亦或者是现在冷酷无情的秦若水。

她都没有爱上过他，一次都没有。

他现如今能够在她心中有那么一席地位，不过是因为他曾经是她的“砚丞哥哥”。

但，也止于“砚丞哥哥”罢了。

心脏倏地抽疼起来，江砚丞抓住了自己的胸口，感受到来了胸腔深处的疼痛。

他所爱的苏若水，早就死了，当初，他没有勇气说出“我带你一起走”，现在早就来不及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秦若水，是秦家的大小姐。更是浴血归来，五年前成功向江家复仇，让江敬安付出了天大代价的江若。

“秦……”江砚丞嘴唇嗫嚅，“秦大小姐。”

从他口中吐出的这四个字似乎有别的含义，秦若水愣了愣，看着他，呆呆地出神。

没等她去探究他话里的含义，江砚丞接下来的话让秦若水倍感意外。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既然知道了真相……那你也没有任何理由把亦铭留下来了。”

江砚丞擦了擦自己的脸，看向秦若水的脸上染上了一丝坚毅。

“我要把亦铭带走，我要带他离开帝国，永远地离开这个地方。”

秦若水惊了，问道，“你要把江亦铭带走？”

“是，他是我的弟弟，况且他是你仇人的儿子，待在你的身边，永远都得不到你的母爱。”江砚丞苦笑道，“若水，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没有办法把他当成你的亲生儿子看待。当初……提议将他当成我的孩子，也只是为了复仇的权宜之计吧？”

秦若水沉默了。

江砚丞知道自己说对了，越发觉得可笑，也越发觉得难过。

“你如果要带他离开，可以，但是当初江家的资产，是他的。”秦若水低声道，“那笔钱我会交给你，你……你带他走吧。但是你要怎么告诉他，告诉他他的父母到底是谁，告诉他过去的事情？”

“我是他的哥哥，我可以给他真正的亲情，虽然比不上母爱和父爱，但是他终有一天会释怀的。况且……”

他扯了扯唇说，“你不觉得，他的父母已经死了吗？”

徐倩是真的死了，而江敬安，他失踪了五年，已经是半个疯子了，当初还做出过那些事情……他配当江亦铭的父亲吗？

“……”

冗长的沉默。

秦若水蓦地，艰难地开口问道，“你恨我吗？”

江砚丞摇了摇头，说，“不，我不恨你。我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而我，其实也是逼你的人之一。当初我明明知道父亲在做什么，却没有阻止他。当初我明明可以带你走，却因为不舍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和金钱，没有勇气说出口。”

一行清泪倏地从他的眼中落下。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到这种时候了，知道所有的真相了，他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秦若水的铁石心肠终于被他重重地锤碎，她的眼中泛起水花，低声道，“对不起，砚丞哥哥，对不起，我不爱你。”

多么残忍的话啊。

江砚丞知道，她不爱他。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今天，她终于说出口了，把他一直以来的幻梦，一直以来的一丝幻想全都给击破了。

这是她的错吗？不是。

但是江砚丞感觉到了一股释然的滋味，仿佛在某个瞬间，他突然之间一身轻松，过去的重担全都卸下了。

罢了，罢了，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他本来可以不是她人生中的过客，可是当初他的选择造就了今天的这一切。

爱而不得，原来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