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秉文额头抵着女子额头,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今日便放你一马,皇后日后若是再犯,朕心里有多难受,也要让皇后心里多难受。”
言罢,他抬首冲尤跪于下方的成大人道:“成大人下去吧,回去告诉诸位大人,若是闲得慌,就好生想想如何治理黄河,而不是正事不干,吃饱了闲的来管朕的家务事。”
“是!”成大人颔首,快步退了下去。
人一走,牧铃君便迫不及待地按住男子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轻声道:“陛下。”
闻言,邱秉文看了怀中人一眼,并未立即将手松开,反冲着御书房内侍候的宫人道:“都下去!”
“是!”宫女太监齐齐应声,小步退了下去,顺带将房门带上。
“吱呀!”
夕阳余晖被隔绝在门外,屋内霎时间暗了下来。
“咕咚!”牧铃君咽了口唾沫,目光不自觉地扫向案几,显然心有余悸。
环在她腰上的双手越收越紧,那颗黑乎乎的脑袋也随之埋入她的脖颈。
预想中的亲昵举动没有到来,等来的是一声幽幽叹息:“抱歉。”
闻言,牧铃君一愣,一时竟是没能做出反应。
“朕知道你好强,要脸面,朕不该一次又一次地拂了你的脸面。”说话间,邱秉文缓缓抬起头,眸中满是黯然神伤:“可是,朕不知道应当拿你怎么办,似乎只有拂了你的脸面,才能让你感受到朕的心痛。”
“陛……陛下……”牧铃君轻呼,紧绷的身子随之软了下来。
“铃君,朕该拿你怎么办呢?”邱秉文抓着女子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眉心紧锁成无解的死结:“明明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朕看不到你与朕共度风雨的决心,你只想当好自己的贤后。”
“不是这样的。”若是皇上对她的态度强硬到底,她今日便是答应与之修和,心里还是存有疙瘩的,可,她记忆中清冷强大,几乎没有弱点的帝王,此刻在她面前却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
他抓着她的手,皱着眉头,质问着她的心狠。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她总是为前世种种左右自己的情绪,总是害怕未发生的事,她觉得自己是在为他好,是在为整个景国着想,殊不知,却是她伤他最深。
上辈子她与他在一起八年,却只有一个孩子,但那是上辈子的事情。
上辈子她在床笫之事上放不开,甚至羞于去感受二人间的亲密,如今他们房事颇为和谐,至少增大了他们之间有孩子的可能。
至于妃嫔……她若能为他生下儿子,哪怕就一个,至少能让那些妃嫔晚些到来吧?
“不是这样,那皇后是如何想的?”邱秉文定定地望着那双狭长的凤目,企图从那双眼里瞧见哪怕一丝波澜。
“臣妾……”牧铃君双手紧握,憋了半响,终是改了说辞:“臣妾会努力为皇上诞下龙嗣。”
末了,她在男子欢喜又炙热的目光中轻声补充道:“臣妾给自己三年的时间。”
她给自己三年的时间,抛下所有一切,大局也好,体统也罢,她通通不顾,可要是三年过去,她依旧未能给皇上添个儿子,她便是再于心不忍,再难受痛苦,也只能为皇上安排妃嫔侍寝。
邱秉文知道枕边人是什么性子,三年时间,是她现下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做皇帝难,她做皇后的,比他更难。
历朝历代,美名都是皇上的,脏水骂名最后都泼到了女人身上,而她肩上还担负着牧家的名声,她可以让自己背负骂名,但她做不到拖累整个牧家。
“三年够了。”邱秉文舒展眉梢,温柔地拨开怀中人额前碎发,低头在女子眉心烙下深深一吻:“为夫会好生待你,好生爱你的,至于孩子,交给为夫就够了。”
“嗯!”牧铃君点头,含笑应下,却不知,自己又一次遭了算计。
成大人之所以今日前来,乃是为邱秉文放出的风声吸引来,至于成大人为何会没经过通报就行入御书房,那是因为,邱秉吃准了皇后会来找他,故而让人盯紧了皇后,当有暗卫前来通报皇后朝御书房方向行来时,奉茶的小太监手一歪,打湿了成大人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