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文喝了一口酒，沉默了一会。

“你看看，大部分人我都是今天才见。”我补充道。

宋世文大概见问我也问不出什么，“我告诉你啊，在万晶，跟领导搞好关系比什么都重要，你是个屁，领导说你好，你就能挣大钱；你再能，领导说你不好，你就连个屁都不如。”

我没说话，拿酒瓶子和宋世文碰了一下杯。

“在外人看来，在万晶工作也挺风光的，你看总公司那帮狗日的，整天对外宣传，要让万晶的人成为实际上最富有的人。妈的，你看看，咱江海分公司，这算效益好的了，你看看有几个赚钱的。”宋世文越说越激动，猛喝了一口酒，“也就老闻和那三个贱人。”

我看着宋世文没说话，主要是我确实也不知道说啥。

“我告诉你，我们去年一共来了五个人，这才一年的工夫，就剩我一个人了，有本事的都走了，就剩我这个没本事的在这混日子。”

“可我觉得你干得挺好的。”

“好个屁，看着挺风光，市场督导是吧，我也就能对导购员牛逼牛逼，其实在万晶还不就是一个打杂的。”今天晚上的宋世文似乎很有倾诉的欲望，这才我确定他没喝多。

“我告诉你，如果有本事，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宋世文在吧台上转着手里的瓶子。

我刚要说话，宋猴子突然走了过来，“两位领导，聊啥聊得这么开心。”

我和宋世文的谈话就此中止。

宋猴子在我旁边坐下，“林哥，这地方不错啊，居高临下。”

“猴子，你怎么和我们坐一起干嘛？”

“我不和你们坐一起，和谁坐一起啊？”宋猴子有点奇怪。

我朝坐在沙发一角的孙洁茹眨巴眨巴了眼，宋猴子赶紧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操，你们俩打啥哑谜呢？”宋世文歪着头问。

“没啥，没啥。”宋猴子干笑着。

“来来，让老板唱一个，让老板唱一个。”包房的起哄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我看闻笑天已经站在屏幕的前方，肥胖的身体在轻微的扭动，包房里已经坐满了人，显得有点拥挤。

“小孙，给老板选那个上海滩主题曲！”王展光朝孙洁茹叫道。

“操，他妈的，又是这首，看来老闻就会这一首。”宋世文撇了撇嘴。

闻笑天倒也没反对，看来王展光对他还是很了解的，后来才发现，其实王展光基本属于闻笑天的半个助理。再后来，宋世文也对我说过，其实王展光也没什么大本事，和客户谈判也非常一般，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把闻笑天伺候得非常舒服，基本闻笑天要办什么事情，王展光都会提前想到，所以闻笑天也投桃报李。

当然，这对王展光来说已经足够了，有了闻笑天的撑腰，也力保他在江海万晶有了一席之地。

“浪奔……浪流……”闻笑天竟然是用粤语唱的，实话实说，闻笑天唱的远不能说好听，但也没到鬼哭狼嚎的境地，属于KTV59分的水平。

闻笑天唱完，下面掌声一片，“老板，再来一个，老板再来一个。”在酒精和夜幕的刺激下，每个人都活跃了很多。

闻笑天摆了摆手，“我就抛砖引玉一下，剩下的你们大家唱了，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老板，再玩一会呗。”下面有几个人叫道。

“不了，你们玩得开心点。”闻笑天摆了摆手，头转向王展光，“阿光，你最后负责结账，今天大家想玩什么，就尽情的玩。”

闻笑天一走，整个KTV包房立刻像爆炸了一样，气氛立即活跃了很多，几个女孩子一起跳起来抢麦。

“闻总怎么走了？”我扭头问宋世文。

“他妈的，他不走，谁还敢唱歌。”宋世文一脸不屑的回答，“再说，他也就会唱那么一首歌，我认识他这么久，就没听他唱过第二首。”说完，宋世文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脸嘲弄。

听完宋世文的话，我对闻笑天的好感不禁增加了几分。闻笑天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这里下属放不开，借口走开，让下属放开玩。这一点比我后来遇到很多自认为“英明神武”的领导强百倍，很多领导平常对下属无比严厉，出来玩的时候，想与民同乐，可能吗？下属的恭维，就以为自己真的是歌神，霸着麦不松口，实际上不知道下属恨不得拿酒瓶摔死他。

实话实说，我对KTV并不怎么感冒。本来我蛮喜欢唱歌的，可是很多经典的歌曲，让一伙五音不全的人一演绎，实在让我大倒胃口。

我朝李光辉坐的地方瞄了一眼，看他正和人摇色子，输多赢少，这家伙看来酒量确实惊人。

我正愣神的时候，“林帅哥，赏光和你唱一支歌呗。”张蓉蓉走到吧台旁边说道。

我愣了一下，啊，她邀请我唱歌。

“哎，张美女，厚此薄彼啊，光邀请小林也不邀请我啊。”宋世文对张蓉蓉挤眉弄眼。

“切，我只对帅哥感兴趣。”张蓉蓉反击道。

人家给面，我不能不给脸，江湖规矩我懂。

我陪张蓉蓉下去唱了一曲，老实说，张蓉蓉的声音还不错。

“多谢赏脸。”我朝张蓉蓉笑了一下。

“你唱歌很好听。”张蓉蓉说道。

“我可以理解为恭维吗？”我反问道。

“喂喂，你们两个要不要在那里窃窃私语啊。”宋世文大声喊道，包房里开始有人起哄。

“宋世文，你个臭嘴，从来没个把门的。”张蓉蓉朝宋世文嚷道。

我笑了一下，回到吧台。

“操，挺有女人缘啊。”宋世文酸溜溜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