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明白，我明白，当时我就跟亲家说了，是我们求人，你们给我们办事，中间要花的好处费啥的我们肯定掏。他二叔啊，你看看需要点啥，你跟我说，我给你拿。”这钱老太太掏的心甘情愿。

李万屯搓了搓手，小声的说：“现在纺织厂的工作算是顶顶好的了，人家要的好处不少，我老丈人和人家关系不错，人家这才稍微的松了松口，让咱们给二十块钱和五十斤粮食。”

这些钱和粮食在一般人家可不算是小数目了，没成想老太太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行，不多，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拿去。”老太太一听松了口气，还以为多少呢。

她这反应到是把李万屯弄的有些傻眼，大哥家现在条件这么好了吗。

老太太就进屋拿了两张大团结出来，然后又让儿子帮忙，去仓房称了五十斤的苞米用麻袋装上。

“他二叔啊，你也知道，咱们村秋收的时候只分了苞米，我给你拿五十斤苞米行不？”家里到是有大米白面，只是要是拿出来不好解释，老太太寻思了一下，还是没有拿出来。

“行，这就不错了。”李万屯和李暮宝一起，把五十斤苞米粒子绑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老太太一听他说行，也松了口气，“他二叔，吃了早饭在走吧，这大老远的就是骑车子也够辛苦的了。”老太太心里高兴，真心的留人吃饭。

“不用了，嫂子，我这就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得赶紧的回去上班。”李万屯肚子也饿，但是回县里骑自行车差不多也得一个小时左右，他怕扣工资，还是决定赶紧的回去上班吧。

老太太留不住人，值得让儿子开了大门，送李万屯走了。

母子俩看人走没影了，这才回院子关门。

“娘，二叔都说啥了，是不是我的工作办成了？”李暮宝憋了一早上了，碍于二叔还在家里就没好意思问。

老太太看儿子那没出息样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把早上李万屯说的话给儿子学了一遍。

李暮宝听完很是激动，他和老太太想的一样，人家都敢收东西了，那肯定工作没有问题了。

“你也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事还八字没一撇呢。”老太太心里也高兴，不过嘴上还是收敛的说。

“嗯，娘，我知道。”

屋里的媛思躺在床上把外面母子俩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刚刚李万屯一踏进这个院子的时候，她就被惊醒了。知道来人是熟人没有危险后，她就一直赖在床上没起来。现在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媛思无奈的打了个哈欠，一大早上的就过来扰人清梦，她咋那么不相信这样的人是啥好人呢。

等她上学后，中午和肖富文单独加餐的时候，她就把这事跟肖富文说了，“我咋看着他不像是啥好人呢，他说的话能相信不？”

“这个还真不好说，要是按照你说的这个套路，还算是挺靠谱的。”肖富文认真的给她分析了一下，“按理说你哥这种情况，要想进纺织厂上班应该是挺容易的，毕竟他有部队给开的推荐信，地方的单位怎么也要给军队点面子的。不过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哥这工作迟迟办不下来，估计就是下面的人想要点好处。不过为啥你们给了好处人家还不要，这个就不清楚了。”他也不是当事人，人家为啥不接李暮宝的礼，这个原因他也说不好。

媛思点了点头，她对这些凡夫俗事也不是一点都不了解，只是懒得去管，懒得去动脑筋。

“你也别担心，不是都过来拿东西了吗，正常来说，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事应该就能有个定数了。”肖富文安慰完人，夹起一块猪肉塞到嘴里，嗯，真香啊。

……

时间进入到十二月份，天气彻底冷了下来，生产队现在也不忙了，就剩下往田间地头送粪和挑种子这些不赶农时的活计了，辛苦了一年的社员们终于能稍微的喘口气了。

可是这说的是别人家，左大丫胸口这口气还是捣腾不过来。

原因还是李暮宝的工作。

原本李万屯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说已经有了眉目，娘俩都挺高兴，结果接下来这一个月里，李万屯又来了三次，每次来不是说工作难办又找了另一个中间人需要在送礼，就是说礼送少了，人家不搭理这事，总之每次都是来要钱要粮的。

老太太其实在李万屯里第二次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心里还期盼着那一丝希望，所以狠狠心，就接着给钱给粮。就这一个月里，李万屯一共来了四次，已经从老太太这拿走了一百块钱和二百斤粮食了。

而李万屯今天一大早居然又骑着自行车来家了。

“大嫂，我丈母娘说纺织厂真的不好进，现在那边还排着一溜跟小宝一样复原的军人等着进厂呢，各个家里都有点门路，现在就是拼谁给的礼重，谁给的礼多。我丈母娘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看家里还能不能再凑凑了，前面那么多咱们多花了，现在要是放弃了那咱们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李万屯已经来了好几次，不再像第一次来那么拘谨了，而且这些天在家里听丈母娘的一番洗脑，他也觉得他这是为侄子办事，老李家一家子都得感激他。所以这态度和语气上就有了些变化。

老太太坐在板凳上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

李万屯半天没听到回音，转头就看到板着脸的大嫂，他心里就一突，大嫂的厉害他可是还记忆犹新呢。

“大嫂，你咋地了？”他赶紧把丈母娘教的话说了一遍，“是家里有困难吗？我也说了，小宝工作的事是大事，就是砸锅卖铁的能把他的工作办下来咱们也得认了，再说这都办的八九不离十了，咱可不能因为这点东西前功尽弃啊。”

老太太抬头看了看李万屯，面色还算平和的说道：“万屯啊，咱们两家虽然很多年不联系了，但是你大哥还在的那时候可是没少念叨你，说了很多你们两个小时候相依为命的事，说你们兄弟俩是一起苦过来的亲兄弟。”

李万屯听着嫂子的话，也想起来已经过世的大哥了。当初是大哥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后来他不愿意在农村受苦了，他想去城里当工人，这才不顾大哥的反对，入赘到了江家。

“万屯，你看在你大哥曾经对你那么好份上，你跟大嫂说句实话，工作的事江家那边到底给没给你侄子办？办到啥程度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老太太的问话把李万屯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大嫂的视线，他赶紧的别开目光，语气有些不自然的说：“大嫂你说啥，我咋听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