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的话让黄瑾儿的心几乎坠入冰窖,额上冷汗直冒,一张委屈无辜的面孔几乎维持不下去。
没想到果然与这事有关,没想到黄氏已然认定了她便是幕后指使,哪怕根本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证据。
黄瑾儿不知道贾家到底是如何查到她身上来的,可黄氏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他们相信他们自己的判断,压根不在意有没有实际的证据。
这让她的处境瞬间被动到了极点,难怪黄氏张口便说要将她送回京城,丝毫不再顾及祖母、顾及娘家的那份血脉亲情。
“不……姑母,那、那不关我的事的,不关我的事。”
下意识地,黄瑾儿连连否认着,脸上血色纷纷退去,却还是咬着牙不肯承认任何。
莫说现在姑母应该拿不出什么真正的证据,便是铁证如山,她也绝不能承认半个字,否则的话那才叫做真正的再无退路。
她极为昭显着自己的无辜与委屈,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反问道:“姑母怎么能这般怀疑瑾儿,难道在姑母心中,瑾儿当真是那等居心不良之人?更何况那赵家的人与我扯不上半点关系,无缘无故瑾儿去动他们做什么?”
眼见都到了这个时候,黄瑾儿还能摆出一副委屈受伤的模样从容应对,黄氏不由再次一声叹息。
不见棺材不掉泪吗,黄家这些年倒是养出了一个如此心智坚定的女儿,只可惜却并没有把这份心智用到正道上来。
“带走赵大几人的小伙计已经供出,是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将人带走藏上几天。而给他银子的正是王城里头的一个什么都敢接的小混混。”
黄氏看着黄瑾儿,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名小混混虽然早早跑了寻不到人,可有人曾无意中看到一个叫钱四找过那名小混混并给了他一大笔钱。而钱四有一位表舅,恰好便是你名下一间铺子的二掌柜。瑾儿,还需要我再继续说下去吗?”
“姑母……”
黄瑾儿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料到贾家竟然已经把真相几乎查了个底朝天,而偏偏她竟一点都不知道,还以为再如何也不至于引火到自己的身上。
顿了顿,她咬了咬牙,颇是不甘地辩解道:“这些瑾儿当真并不知情,更何况就算那钱四的表舅真是瑾儿铺子里的人,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是有人故意想以此陷害于我,又或许那钱四根本就同那小混混没有任何关系,一切只不过是道听途说,毕竟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黄氏却是径直打断道:“你无须再做辩解,是与不是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至于有没有证据,那根本不重要。或者说,你应该庆幸现在并没有指向你的实际证据,庆幸贾家终究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有真正出手,不然的话你以为做了这样的事,贾家仅仅只是送你回京都这么简单?”
看着黄瑾儿终于显露出来的惊恐之色,黄氏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你承认与否都不重要,作为姑母我自认为没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贾家更没有半点对不住你的地方。望你今后好自为之,否则谁都保不了你。”
“……”
黄瑾儿满心苦涩,更是愤恨交加绝望无比,张了张嘴却是连声音都有些发不出来。
她清楚如今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任何的作用,反倒只会令黄氏愈发的厌恶于她。
可她当真不甘心就这般灰溜溜的被赶回京都,还要背着犯下大错得罪贾家的名声。
如此一来,她若是再回京城,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活路?
这一刻,她甚至都想跪下来求黄氏,可打定主意一门心思想要将她赶走的姑母根本不可能再对她有半点的怜惜,便是她再卑微的乞求又有什么用?
换来的只会是他们加倍的嘲讽与轻贱。
他们这些人,什么时候真正相信过她尊重过他?明明都说了没有证据却还是一口咬定是她做的,若她是黄家嫡支嫡出,黄氏岂会如此?
黄氏从黄瑾儿此刻的神情目光中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复杂无比的情绪,但却唯独没有看到一丝的后悔。
这个表侄女直到现在都不曾松口承认错误,也终究令她心灰意冷。
“你下去准备吧,三天后我会派人护送你回京都。”
片刻后,黄氏扔下这么一句话后起身离开,没有再理会呆在那儿一动不动的黄瑾儿。
至于黄瑾儿为何会做这些事,是不是真的已经投靠了什么人,黄氏不想问也清楚自己根本问不出什么。
外人对于贾家的觊觎从来就不曾中断过,各种各样的阴谋阳谋更是层出不穷,这一切黄氏早就已经习惯。
但她却绝不允许自己的娘家人吃里扒外联合外人算计贾家!
……
黄瑾儿不知道自己在厅里头站了多久,也不知她到底是如何从那里面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等她托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住的屋子时,面无表情的脸也终究再也控制不住,气得扭曲到狰狞。
“三天?才留给我三天时间便要将我驱逐出北疆,把她像落水狗一般赶回京城吗?”
她发泄着一把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拂了个干净,丁丁当当的落地声显得格外骇人。
这一刻,黄瑾儿从所未有的失控,眼中的暴戾让贴身服侍的丫环霜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霜儿庆幸自己早早将屋门关好,让其他闲杂人等退得远远的,不然这样的情形传到夫人耳中,自家姑娘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
正当她不知要如何劝说安抚自家主子时,情绪起伏失控的黄瑾儿在简单发泄过一通后却是很快强行让自己平息冷静了下来。
“霜儿,把这里收拾一下。”
恢复冷静的黄瑾儿看上去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冷。
她自行扶起那方倒下的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的慢慢勾起了一抹冷笑。
好一个黄氏、好一个贾如、好一个贾家,真当她这般好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