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不一样,依然不喜欢拍照,但会一脸不情愿地站在那里任她拍着,只是不看一眼镜头。
这个男人,越了解,她就越放不开。要怎么办才好?
等莫回将相机所有的空间都拍满,再也拍不下的时候,章凌硕问:“你喜欢这里?”
虽然没看过镜头,他仍注意到她除了拍他之外,就是眼前的溪流。
这不过是条普通的小溪罢了,最多水清澈点以外,找不到其他不一样的地方。
“嗯。”莫回目光温和地看着眼前的溪流,现在已是秋天,溪边的草都已枯黄,溪边野草漫漫,有一些还碰到了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已经不刺目的太阳也倒映在溪面,温热的光芒覆在满是泛黄的风景上,美不胜收,一切都可以入画了。
“为什么?”他双手拥着她,宽厚的大手在她的腹部交握,也把她微带凉意的小手包裹在内。
他对她的事情总是莫名的感兴趣的,她的过去,也许并不快乐,但是以后他不会让不快乐再进伫她的世界。
莫回轻笑,如实相告,“它,很像我小时候遇见的地方。”
她从不瞒他,只要他问,她都会一一说明。
“那一定很美丽。”他想像着她小时候的美景。
“对。”那是她生命中最美的瞬间。
这溪流在竹林旁边,这时一阵凉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充满了自然的宁静与和谐之气。
章凌硕将怀里的女人拥得更紧,这竹溪镇他是喜欢的,但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所有的样板竹都已经亲眼看过,路也修整完毕,他第一步的工作已经结束,以后的工作完全可以让几个章氏集团中国区的员工下来管理,或是他通过网络处理。他也无需再停留在这里,毕竟总部的事情他不可能总是通过视频处理,短期没问题,但长期如此一定会出大问题。
可是,她还在这儿。
“你会不会跟我离开竹溪镇,去美国生活?”他问,首次有不确定的感觉。这工程之后,他待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多,因为他背后还有一整个章氏集团,他迟早要离开这里。
他希望她能陪他离开。
她爱他,他能感知到,要是不爱,她不会对他这般,这段日子她完全将他是她的男人在照顾,但她的热情太淡,总是让他有他是她生命中可有可无的错觉,她可能离开她的家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生活吗?
莫回望着风景的眼蓦地升起一阵薄雾,眼眶发热着,嘴角勾起来。
他的这句话,她终于等到了!
她的心里百味杂陈,喜悦、苦涩、失落、遗憾、心痛,心情像坐过山车,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尝遍许多滋味。
最终,莫回缓缓地摇头。她已经不合适他的生活了,那样的物欲横流,奋斗拼搏,好像一直与她无缘的。本来她可以存在与她编织成的梦里,但今天那个电话提醒了她,她无法陪他走太远,他们的现在应该算是她的一个谎言,谎言被揭穿的后果是什么。她是知道的,但她没有承担的勇气。
那样的勇气消失得太快,她已经不具备了。
“你不想去?”章凌硕的声音提高了几度,随后想到他曾经跟她说过他有未婚妻的事情,语气温和道,“你是担心我有未婚妻的事?我会跟她说清楚的。你别担心,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
“……”跟他回去?怎么面对他的父母?他一直忙着工作,也心无旁鹜,才一时察觉不出她是莫回。她跟他的父母相处的时间会多上很多,他们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算不知道,在办理护照的时候也会被他看穿。
到那时候,她要如何自处。经历过他给的甜蜜,再重新感受他的冷漠,她做不到。
而她最初的想法,也只是陪他走完这一程而已。
然后,桥归桥,路归路,一切回归平淡,她的爱情从此只能存在记忆里。
“我在竹溪镇等你,好不好?”沉默许久之久,她语带抱歉地问着。如果他还会回来的话,她一定等他,无论等到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这就是你口中的爱?爱到不愿意为我离开这竹溪小镇!”他习惯性的挑眉,语气有些冰冷,还有几分讽刺。
第一次被人拒绝,他不习惯,所以口气恶劣。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想解释,可是不知从何解释起。
他的未来前程似锦,她的未来仍是平平淡淡。这样优秀的男人,不该属于她!
她配不上他!以前不知道,现在她能看清他们的差距,也理解了他父母对她的厌恶。她是泥,他是高挂在天空的云。即便不愿意承认,可事实终究是事实。
章凌硕看了看清澈的溪流,这溪流深浅不一,与莫回的小村落相似,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缓缓地流动。暗叹了口气,让自己尽量语气平和一点。
“我们回去吧!”
“你生气了?对不起。”莫回忐忑地问着,再次听见他冷淡的话语,她差点想脱口喊出:我愿意。
她愿意,天南地北的陪着他走,只要他还要她,还想她陪着,她都会陪着他走下去。可是,她没有了从前的勇气。
“没有。”他低头摆弄相机,并未抬头看她。
他真的没有生她的气吗?
他们在呕气,严格地说是章凌硕在呕气。
这个男人怎么有时候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生她的气,连和她同桌吃饭都不肯,却会担心她会饿着。
莫回想着,看着洒进房间内的阳光,好像接近中午了。可是她并没有任何饥饿感。
“……我把面放在你房前的小桌子上,你想吃了就出来取。”章凌硕端着餐盘站在小花园里叫着,语气不太高兴。
他心里微地带气,这女人竟然连早饭也不出来吃,她是自我折磨吗?
他被大量的工作埋得几乎没有和她说话的时间,连下楼吃饭的时间都成为困难。她却该死的不理解,今天甚至连早饭也不吃。
呵,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执着了,怎么不再像以前任她自生自灭了。
如果那样,她至少不会再在内心激烈挣扎了,不用挣扎是不是该跟他一起离开。
莫回强撑着下床,脚才一触地,一阵晕眩感排山倒海地迎面袭来,她来不及适应,跌跌撞撞走到房门口。
因为她已经听到他上楼的声音,她不能让他进来!
“把东西给我就好。”莫回打开房门,急忙跑到在楼梯转角处。
“……你不舒服?”章凌硕目光胶在莫回苍白的脸上,几乎移不开,他已经有几天没好好看看她了。那个平日冷淡倔强的女人,此时像极了一朵被风雨吹弯了腰的脆弱小花,苍白的小脸上,顶着青黑的眼。
这个该死的笨女人,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让他省点心吗?
他突然恨起他堆积如山的工作。
莫回察觉他的目光胶在她的脸上,有种想摸自己脸的冲动,她可以想想自己的样子有多糟糕,最难看的一面总是曝露在他的目光里,让她内心突然有种挫败感。
“你不舒服?吃完早饭我带你去看医生。”仍是他轻雅温和的声音,几乎不见波动。内心却在暗骂自己因这几天的工作疏忽了她。
“不用了,我很好。你去忙吧!”手接过他手上的拖盘,章凌硕并未放手。
“该死的女人,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你自己给害死!”章凌硕突然语气败坏起来,将手上的拖盘随手放在栏干上,用力扯过莫回纤细的手腕,“走,看医生!”
“你放开,我不去”莫回被章凌硕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随后本能地挣扎着。她不想在他面前看医生。
“你看完医生我自然会放手!”他一脸不容商量。
“你无赖!”她瞪他。
“谢谢你的评价!事关对你的身体,我不介意让自己更无赖一点!”章凌硕转身要往楼下走,却发现拖不动身后的女人,回过头才发现那瘦削的女人竟然单手抓着木栏干不放。平日里苍白瘦削的小脸儿此时因施力而变得红通通的,黑白分明的眼瞪得圆圆的,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章凌硕看着,突然笑起来。
“不许笑!”莫回十分愤怒,恨不得扑上去咬这个男人几口。
明明是他这几天不跟她一起吃饭,让她心情不佳,昨晚夜不能眠,又正好碰到女人每月的月事,她更难入睡,直到早上才小睡了一下,错过早饭不是很正常吗?
“猫儿,乖!放手!”他向她靠近,停在离她二十公分的距离,俯头看她。真娇小的女人,勉强到他的肩。
“……”莫回继续瞪他,无言。
“再不放手,我亲你了!”他俯下身,靠近她的脸颊,作势欲吻她。
“你敢!”声音非常的咬牙切齿。这个时候诱惑她,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莫回强迫自己不被他吸引,不被他感染。
“你可以试试看!”章凌硕说完,俯身靠近,看着她紧张的模样,他索性闭上眼欺她到底。
来月事的女人有理由任性。莫回心里想着。
“嘣”的一声之后,是碗碟碎裂的声音,之后是某人急极败坏的声音。
“你还真把面泼我身上啊!我只不过想逗一下你!”平时轻雅的男音终于变了声调,“你真有勇气,接下来希望能你更有勇气!”
说着,章凌硕也不看自己被泼得十分狼狈的衣服、裤子、鞋子,直接弯身将倔强的女人抱起,这次他低头看了看女人的双手,依然紧抓着栏干。
俊眸幽深,俯至她细白的耳边,“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故伎重施!”
莫回咬咬唇瓣,十指不安地松开。
“很好!”他十分满意地笑笑,大步流星的下楼,打开车副驾驶座的车门,将怀里的小女人放进车内,为她系好安全带后,才转身走到另一侧打开车坐进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语气里有深深的不安。
“现在怕了?刚才泼我一身面的勇气去哪儿了?”章凌硕挑挑眉,发动汽车。
这是今年刚出的新车,他第一次开。他不喜欢开车,他的人生一直是自己在操控,腻了那样的感觉,所以在这些无聊的小事上他一般都交给其他人去做。
换而言之,他的车技……不算好。
所以,他摸索了几个地方,试了几次才将车发动起来。
这不,一辆最顶级的跑车,在古朴、幽静的小镇里以缓慢的速度委屈的行驶着,良好的性能完全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因为它的主人完全不知该如何使用它的特长。
“……”莫回瞪着前方近在咫尺的石墙,身旁的男人还没有要转弯的迹象。
算了,那不关她的事。
她刚才已经说过不去医院的。
她静静合上眼,任他驾驶,这个速度即使撞墙了也不会发生危险。她十分乐观地想着。
章凌硕倒也不慌不忙,冷静地摸索了几次之后,终于慢慢找出技巧,终于让车开始以不快但稳定的速度行驶着。
车子左拐,右转弯,直行,穿过两旁都是幽绿色竹林的小道,再左拐,再右转之后,终于在一栋灰色的建筑物前停下。
医院的建筑是清末建的,那时候有西洋传教士下乡传教,当时镇上还没有医院,他们便筹资建了一座医院,因此医院的主楼是西方的建筑,门诊部和一部分病房继续用以前的,后又新建了一栋较为现代的住院部和实验室,可谓是中西合璧。
做为一个从事室内和家居的从业人员而言,这样的中西组合倒也勉强入眼的。章凌硕不禁多看了两眼窗外,真是可爱的小镇。他有点啼笑皆非地想着。
莫回张开眼,松开安全带,身边那个男人却早已打开车门,做了个要抱她下车的姿势。
她迟疑了下,也不挣扎,任他抱着。因为挣扎也是无效的。
医院规模很小,一进去就是门诊部、挂号室、药台和一排排椅子。现在还是早上,小镇医院里的人不多,大多数还都是老人和孩子,不是在打针就是陪同人员,他们都一脸好奇地看着两人。其实他们的目光多数停留在章凌硕身上,在落后古朴的小镇能见到这样好看、俊朗又气宇轩昂的男人并不多,而且他还是小镇的恩人。他们看他的目光就更不一样了,甚至多了几分崇拜。
章凌硕在这样的目光里不见任何窘迫,穿过人群来到挂门窗口。
“请问要挂哪个科室?”玻璃窗后是一个泛着崇拜星星眼的小护士,热烈的眼神差点在章凌硕身上烧出痕迹,同时在脑中各种幻想,希望这个帅得过火的男人怀里抱的是自己。幻想到不自主地用哀怨的眼光飞了莫回一眼。
“猫,你哪里不舒服?”章凌硕低头轻问,模样十分温和亲昵,惹得对面的小护士更加哀怨横生。
莫回狠狠地瞪了抱着自己的男人一眼,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些什么,是他不由分说载她来医院的,她又没说她身体不舒服。
她的心里虽然不满,但还是乖乖回他的话,因为这样是能最快离开这里的方式。
“我肚子不舒服。”声音很低。
“是否来月事了?”小护热情地高声询问,让在其他窗口排队的镇民纷纷往这边看,连抱着她的男人也低头直看。
“是。”脸热得通红,直想伸手遮挡男人低头看她的视线。
“这个不用害羞,你们女生不是每月都来吗?”章凌硕轻飘飘地飞了句,让莫回想拿东西砸晕他。
“那挂妇科。”小护士低头写了张单子,然后将单子撕下递给章凌硕,“上二楼,左拐,就是妇科诊室了。不认识路,可以再下楼问我!”
“好,谢谢!”章凌硕点头致谢,抱着莫回上楼。
妇科诊室是一位老太太,她是镇上有名的老医生,今年七十岁了,身体还十分硬朗,喜欢帮助别人,姓黄。黄老太太十分和譪,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示意莫回伸手。
莫回将手放在号脉的小布枕上,老太太这脉号了很久,连看了莫回几眼,莫回皱着眉直视她。
“这是女人的问题,章先生请你先出去一下。”老太太收回手,对着章凌硕说。
章凌硕看了一眼莫回的背影,很久很久,久到莫回以为他不会离开的时候,他却抽身走出诊室的门。
莫回轻舒口气,她还不习惯跟他分享诸如女人月事之类的亲密事情。
老太太等到章凌硕合上门后,才叹息般地说着,“孩子,我上次见过你,为你把过脉。你的病很重,你知道吗?”
莫回微讶,知道她看穿了什么。
“老医生,请你别告诉别人,好吗?”莫回请求,至少别告诉他。
“嗯,不到万不得已,我会保密。”黄老医生笑着,回答得有所保留。人年纪大了,惟一的好处就是经历的事情足够多,这孩子的病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只要她身边的男人不在意,她的病就不算是病了。
“谢谢你!”
“不客气。”黄老太太递给莫回一个热枕,“来,用来熨熨肚子,肚子暖了,就不那么难受了。”
“嗯。”
“你这孩子,现在养生还来得及,别再放任,要不往后可有你辛苦的一天。年轻人以为折损身体,就能获得他的关注。殊不知,不在意的人依旧不在意,反而更能真正伤害在意你的人。孩子,对自己好就是对你爱的人最好的回报,知道吗?”黄老太太苦口婆心。
莫回低眉,回想着年少时光,她追逐着章凌硕的身影,满心期待、满心欢喜,就算是看着他皱起眉硬咽下她烹煮的食物,也不减她内心中的欢喜半分;就算他总是冷眼看她,她也依然没有太深的挫败感,只想能够为他付出得更多,让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多几分;就连到最后她为他的母亲上手术台,她还是热烈地期待能够拥有一份有他的婚姻……
她,一直都是积极且快乐的。
而他,才是一直被追着、缠着,无法脱身的那个人。
现在,她不想缠着他,只想陪他走过这一段而已。用她这个残破的身体,好好陪他一程。
章凌硕、章凌硕,你能感觉到吗……
莫回在心底里叫唤着,诊室的门霍地一声被人大力推开。
“猫,你叫我?”章凌硕微皱起眉。
他听得见?
莫回愣了片刻,望着眼前眉目俊朗,神色间带着几分焦急的俊秀男人。他,可是章氏集团的总裁,怎么能随意流露出这样的的神色。
“猫儿,你怎么抖成这样?医生,你对她做了什么。”章凌硕伸手探了探莫回的额,是一片湿冷。
“我只是送了她一剂良药而已。好了,去楼下取药吧,回去按时服用就行。”黄老太太收回打量章凌硕的目光。
章凌硕并没有看这老医生,俯身将莫回扶起来。
“谢谢您!”莫回点头道谢,与章凌硕一起离开。
黄老太太用温和的目光目送二人离开,这男人太耀眼,不是普通的男人。由五官看,虽是重情的男人,但性子偏凉薄,只在意他真正在意的人,其他人他会温和有礼相待,只是表面,他日就算别人面临生死问题,他也仍能淡然视之。
他对刚才那孩子若是真心,必然是喜事。若只是有钱人一时的消遣,这两人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几乎不用想便知。只是,女人终究还是站在女人这一边,黄老太太提笔写下另一份单子,未久她放下笔伸手招来小护士。
小护士走到黄老太太的桌边弯身等待指示。
“你把这食谱交给刚才那两人。”将纸条交给小护士。
“好,我这就去。”小护士接过,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记住把它交给刚才那位先生。”她轻声嘱咐,小护士拿着纸条要往外走,“还有,嘱咐他们要小心,小心留意怀孕,她的身体容易发生宫外孕。”
“……好。”小护士脸红起来,她还没谈过恋爱,现在直接跟一个俊朗的男人讨论宫外孕,会不会有点太开放了?但她实在不敢逆着医生的意思,撇了撇嘴,下楼去完全这个艰巨的任务去。
章凌硕在取药处排队,不时回望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她果然像极了只小猫咪,小小的身子绻缩在宽大的椅间,细碎的发丝下垂遮掩了她半侧的脸,将她整张小脸衬托得愈加娇小,此时她眉间微皱着,仿佛在抵制着身体上的痛处。
女人来月事都会这般辛苦吗?他皱眉想着。
“先生,你的药好了,一共是一百三十块。”胖胖的工作人员将包好的药递给章凌硕,从头到尾都没看过这个俊朗的男人一眼,以证明自己的不为美色所动摇。
“好。”递钱,取药,章凌硕转过身大步走向那个小女人。他有时候真想看看清楚这小女人,明明对他坏得要命,性子又倔强得令人头痛,他却该死的喜欢她。就像现在,只是看了她几眼,他就想冲过去将她狠狠地抱进怀里。
章凌硕走到莫回面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小小的眉眼,小小的鼻,小小的唇,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她的全身都是小小的。为什么刚才在诊室外面会听到她叫他的声音。
章凌硕,章凌硕。
那样的声音,那样的语气,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叫出那样的感觉。
只有莫回,只有莫回。
可眼前这小女人,除了身高可以勉强与莫回有所牵连之外,没有任何地方相像。
“我们可以走了吗?”被他灼热的视线盯着再也无法假装睡觉,莫回睁眼。
“嗯。”章凌硕在片刻之后回答,然后弯身抱起莫回。
她很轻,抱在他怀里几乎感受不到她的重量。
两人上了车,章凌硕开始发动车子,余光撇见一个跑着的小护士,是刚才那位老医生身边的小护士,他耐心等着那人靠近。
“先生,这是医生让我交给你的。”小护士气喘嘘嘘。
“谢谢。”章凌硕笑笑,接过。
“老医生嘱咐,只能给你一个人看哦。”十足的小女人姿态。
“好。”章凌硕应答,抬抬手中的纸条表示会注意。
小护士的脸顿时变得通红,转身慢慢走回医院。
章凌硕打开纸条,看了两眼,又看了眼莫回,将纸条重新折好,放进口袋,再次发动车子,离开医院。
从医院回来之后,章凌硕很爽快地将老医生的食谱的交给莫回,连着小护士手写的“注意宫外孕”的纸条也一并给她,莫回轻笑着收下,却未见她食用过。
只是,她会每天在他工作时,拿着书本在他旁边看着,不再离开他半步,除了他洗澡,睡觉的时间之外。
他在小厅办公,她就拿着菜园里摘回来的蔬菜在他的身边细细的去根叶、折成小段,若是遇到他正跟着总部的高级主管开视频会议,她则自动自发地提着东西,坐到他的对面,不让自己在屏幕里出现,甚至连半点声音都不出,只是用崇拜、爱慕的目光看着他迷人的领袖模样。
让他在会议偶尔分神的间隙,长手越过桌面,微带惩罚地揉捏着她的小手。她则一脸灿笑,任他施暴。
他若是在房间里办公,她就拿着一本杂书,脱鞋爬上他的床,薄被裹身,静静地看着,也不打扰他。
他们在这方面算是有默契的。会在忙碌的间隙,视线空中交缠着,或是闲聊几句,然后又继续忙碌。
这天,莫回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套精致的茶具,她在厨房细细洗干净,又找了上好的茶叶,放了些许茶叶进小小的茶壶里,拿起烧开的热水冲了进去。
茶水的第一泡多半是倒掉的,她微微倾斜小茶壶,将小茶壶里的热水倒尽,又冲了满满的热水进去。焖了片刻,她拿起两个小瓷杯,倒满了其中一只。
“我不喝茶!”见她要倒第二杯,他出声提醒,从头到尾他都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只是大部分的视线仍停留在电脑屏幕上,看着不断波动的线条。
章爷爷和他的父母都爱茶成痴,他以前也常喝茶,他肯定是故意的。
莫回暗想着,收回茶壶,穿上脱鞋,出了房间,下楼为他端上一壶由泉水烧成的白开水,为他续满。然后走到小矮桌边坐下。
今天阳光很好,温暖的阳光从木花窗照进房间内,莫回拿过素色的织锦铺在被她拖得很干净的木质地板上,又拿过一张黄花梨小矮桌,把自己的茶壶和章凌硕的水壶都摆到上面。然后拿过两本有关古玩的书籍坐在矮桌旁,用着像小猫一样慵懒的神情拍了拍她对面的位置,示意章凌硕坐下。
章凌硕扬扬好看的眉,拿过笔记本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偶尔随她的意愿一下,感觉也不赖。
这个位置很好,阳光可以晒到他们的脚,却不会晒到电脑和书籍,既温暖又不会因为阳光而伤眼。
她,很安静,静静地在旁边做她自己的事情,不会打扰到他的工作,只是身边的水杯总是在快喝完的时候又被她蓄满了。
这感觉像一对老夫老妻,或是认识许久才能培养出的默契。
章凌硕为这想法,微微上扬嘴角,随后敛了心神,凝神在电脑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