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从来不是开玩笑

莫小满死死握着拳头，不想和他做这种无谓的争吵，更不想让霍苍看到她最不堪的一面，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平常一样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颤抖的声音却还是泄露了她愤怒的情绪：“就是因为你帮了我，养了我这么多年，我这些年从来都是顺着你，你的养育之恩，你让我怎么报答都行，但是你没有资格把我当成货物一样和任何人买卖谈判！”

“你……”

“二叔！”莫小满死死地盯着他，“我叫你一声二叔，是我对你的尊重，也希望你尊重我，如果你一定要把你对我的恩情放在明面上谈论价钱，那么今天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替你求霍苍答应，但是我和你之间，从今天开始就一刀两断！”

莫卫平做梦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面对双眼满是血丝却态度强硬的莫小满，这样的莫小满陡然与记忆中他那个堂兄的样子重叠在一起，这么多年莫小满的温吞，让他几乎忘记了，当年若是那人没出意外，若是她家不倒，面前这个人，本该连二叔都不会叫她一声。

可是怔忡只是一瞬间，愤怒瞬间将莫卫平的理智占据，一听她说出这样的话，他嘲讽道：“好啊，我要霍少爷我莫氏签下十年的合同，另外还要一个亿。你能做到吗？”见莫小满陡然失去血色的脸，他冷笑道：“我早就教过你，说话做事之前，先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也敢大言不惭……”

就在这时，一直没出声的霍苍轻描淡写的打断莫卫平的讽刺：“十年合同，一个亿，莫小满还是拿得出来的。”

莫卫平一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像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下，顿时清醒过来，脸皮子一阵抽搐。却见霍苍拨了个电话，说了句进来，然后挂了电话，对莫小满道：“我不是说过么，我的都是你的，就是把整个公司送出去，你也有这个权利。”

“你……”莫小满心头名为愤怒的那根弦陡然断掉，愤怒之下压抑的委屈喷薄而出，她死死的咬住唇，不想让眼泪流出来，低低嗯了声，再没出声。

而莫卫平此时已经后悔莫及，片刻后，唐夜就走了进来。

唐夜眼神扫过一脸惨白的莫卫平，又看了眼脸色更白的莫小满，微微倾了倾身：“霍总。”

霍苍仍然是那一成不变的语气：“去拟一份和莫氏合作十年的合同，再开张一亿的支票，顺便再让律师拟一份合同，内容就是莫先生拿了这些东西，就当夫人偿还了这十余年的养育之恩，从此两不相欠没有任何关系。”

莫卫平听着他一字一字缓缓说出来，心头一片冰凉，有些口干舌燥：“霍少爷……”

霍苍道：“莫先生如果不满足的话，可以再和莫小满协商，一切由她作主。”

这一刻，莫卫平浑身如锥针刺骨，但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看起来已经毫无转寰的余地了。不过转念一想，他能得到与TK十年的交易合同与这一亿，就释然了。

他根本不相信霍苍对莫小满是真的，现在是喜欢着，所以肯花心思，等到哪天不喜欢了，莫小满还是得回莫家，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吃亏。

莫小满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紧紧咬着唇，站在一旁不说话。

唐夜办事很快，快到了让人甚至觉得那些东西他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半小时，所有的东西就送到了霍苍桌面上。

霍苍连看也没看一眼，让唐夜出去后，将文件推到莫卫平面前：“莫先生确认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把字签了。”他对莫小满招了招手，“你也过来，在这份合同上签个字。”

见莫卫平压抑着激动的逐字逐句的看着合同内容，莫小满心身麻木，机械的走上前，在律师拟出来的那份协议书上签了字，签字时她的手一直在抖，霍苍慢不经心的把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

那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手背一直传进她心里，明明总是一脸冷漠，他的手却温暖的不像话，仿佛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令莫小满燥乱的情绪顿时得到了安抚。

看着莫卫平签下字，她垂下眼睑，嘴角咬出了一丝血也没有察觉。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从开始到现在，她欠霍苍的越来越多了，多到她不知道自己倾尽这一生，能不能还清他给予的一切。

莫卫平拿着合同，眼里忍不住露出笑。

霍苍看着他笑，也笑了。

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依然十指相交，淡漠的近乎无情：“我记得在莫家的时候我说过，如果谁敢欺负莫小满，就是与我为敌。”

莫卫平眼中刚泛起的笑意顿时消失殆尽，他震惊的看着霍苍，一股凉意从他脚底一直冲到后脑勺，他整个人如坠冰窑，尤其在对上霍苍那张泛着一丝冷笑的脸时，他险些握不住手里得之不易的东西。

他浑浑噩噩被唐夜请出TK，站在太阳底下时，莫卫平看着手里的东西，忽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幢高耸入云的大楼，霍苍的那张脸仿佛就在面前，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随即想到莫小满，自我安慰的想，他毕竟养了莫小满这么多年，莫小满心软，应该不会眼睁眼看着霍苍对莫家做出什么无情的事情来。

嗯，应该不会的……

……

莫卫平什么时候走的莫小满不知道，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咬破的唇角从牙齿下解救出来。

她缓缓抬眼，霍苍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面前，俊脸有些模糊。

随即她发现是因为自己哭了，所以才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她匆忙低下头，把嘴里的血腥味咽下，低低道：“谢谢。”

霍苍在她低头时顺势松开了她，看着低下头只给他留个头顶的女人，他淡淡道：“不用。”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对你的说过的话，从来不是开玩笑。”

当年是，现在也是。

只是当年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