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一声冷哼,滚滚黑炁狂涌而来。
霎那间便湮没烈焰,一丝火星也未能溅开。
自祁利失王目中涌出的烈焰,反被黑炁纠缠上来。
仿佛一副赤红的画,被黑墨浸染,迅速地蚕食、蔓延而上。
瞬息间便到了祁利失王身前,令其神色大惊。
只是为时已晚。
那黑炁浸染之速,即便是祁利失王也难以抵挡。
先是双目、再是诡异的脸庞,呼吸之间,便已遍及全身。
祁利失王仿佛被墨染遍全身。
连同周遭数丈虚空,都随之瞬间黯淡下来,失去了所有色彩。
周围“众人”如见是蛇蝎,纷纷避退,生怕被沾上一丝一毫。
“啊——!”
祁利失王似乎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再无先前的骄狂之态,发出惊惧之极的叫声。
身形踉跄之间,忽然脚下一绊,堂堂大鬼王,竟是被地上一块宝石绊倒。
站立不稳,几步便摔进了边上不远的七彩莲池之中。
“不——!”
那七彩莲池看上去瑰丽绝美,但似内中藏有大恐怖。
竟令得祁利失王失声惨嚎。
挣扎着想要自其中出来。
却听阵阵嬉笑之声、梵音妙乐,有天女自上空飞舞而下。
身披天衣,酥体如玉,香风袭人。
围绕着祁利失王,嬉笑欢歌。
“老佛救我!”
“我愿奉上所有!只求老佛饶我这遭!”
“咯咯咯……”
它口中所唤的老佛却是自始至终都端坐在佛殿之中,幡幢之后,一动不动。
只有一阵阵欢笑声。
那些天女口鼻诸窍,连一双醉人妙目之中,都忽然变化漆黑之色。
仿佛深不见底的渊洞狱壑,令人畏怖。
一道道无形之炁自祁利失王诸窍之中,被这些渊洞狱壑吸扯而出,显化出金色炁雾之状。
其身处七彩莲池之中,也忽在黑墨般的黏稠之物涌出。
祁利失王一身血肉仿佛被瞬间腐蚀,化为稠浆自身上一点点滑落。
其呼嚎之声渐不闻。
变得漆黑如墨的莲池之中,晕染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黑红的黏稠秽液之中,只有一具奇形怪状的白骨浮沉。
在场之“人”哪怕都已经不是第一看到这番景象,却仍是看得心惊胆战。
它们都知道,令祁利失王变成如此模样的,并非那太岁神君。
而是它在千运万劫宝局中输了!
不仅其一身血肉精炁魂神都要被剥夺,气运、真灵亦是被吸食一空。
这意味着世间再无祁利失王。
纵使天地重演,轮回再开,它也不可能再次归来。
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这样的代价,令所有参与宝局之“人”都心中畏怖之极。
只是却仍然没有任何“人”愿意退出。
这便是此局迷人之处。
纵然输的代价难以承受,但胜的回报却令人难以自拔。
只见那些天女欢笑着再次飞空。
阵阵妙乐梵音之中,撒落无数金花。
一时天花乱坠,金光遍地,宛若极乐佛国。
可这极乐佛国之中,却是群魔乱舞。
无数鬼怪邪魔,在这金花天雨之中,手舞足蹈,神情陶醉痴迷。
也有无数鬼怪邪魔,同样于金花天雨之中,哀嚎凄啸,化为脓血。
祁利失王是幽冥大鬼王,除却地府阴司,于幽冥恶鬼魔怪之中,只在土皇之下。
不谈其下坐拥鬼城数十座,冥土万里。
哪怕只是其一身精炁神魂,但能令在场过半鬼魔道行倍增。
再加上分得的气运,足令在场之“人”都再得万载气数不尽。
也只有如此一步坠无间、一步登云天般的收获,才能令“人”如此痴迷难弃。
那些天女撒尽金花,又飞来环绕那唤作瞿妙音的绝色女子。
张口一吐,丝丝缕缕金色炁雾吞吐,袅袅娜娜,被瞿妙音纳入七窍之中。
片刻之后,只见她长舒一口气,发出令人呻吟之声。
容光愈加焕发,本就绝美的容颜似乎都凭空美艳几分,隐隐间更有一种神圣洁净之感。
混于这一群魔怪之中,犹如鹤立鸡群,明珠落秽尘。
箜篌妙境乃是她的地盘,她主持千运万劫宝局,自然能有一分额外的“抽成”。
只见她绝美脸庞上带着满足之色。
指向那十数朵怪莲上,素霓生等人,带着几分慵懒娇笑道“此局胜负已分,这些赌筹已可叫价,有哪位愿赎?”
美目流转,扫过在场之“人”。
却无“人”应声。
宝局之中,除了胜负赌注,这些“赌筹”本身亦是可以相争之“物”。
无论是人是物,只要成为了千运万劫宝局的“赌筹”,无论赌局胜负,其命运都已经定下,绝无幸理。
在场之“人”,哪个都知道,这一群生人,几乎个个身上都带着大气运。
若是平常,怕是此时已抢起来了。
只是谁都知道,这其中一人,是木公金母为成大道,而斩出的一具化身。
不仅有大气运,还有大因果。
以此为赌,已经是胆大包天。
可谁也没有胆子,自己将这烫手山芋接下来。
他的下场,恐怕只有一个,就是永远留在这幽冥之中。
至于其他人,却也没有相争的必要。
瞿妙音也不意外,转身朝佛殿看去,笑道“既然无人愿赎,那彼等气运功德,便都请老佛笑纳吧。”
“嗯……”
只听一个轻微却沉厚的声音传出。
本是昏迷不醒的素霓生、高柢等人,都突然醒转过来。
眼前种种,映入眼帘,几人都是瞳孔一缩。
“你们这些群魔鬼怪!快快放了我等!”
“否则我等师门若至,定叫尔等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除了素霓生、高柢、林疏疏、李真显外,还有十来个人,都是活人。
此时是又惊又惧又怒,都不管不顾,大声呼喊起来。
在场之“人”对他们的叫唤都是冷眼相看,无人理会。
“嘻嘻……”
瞿妙音掩口轻笑“你等也不必如此惧怕,能蒙老佛垂恩,自有极乐之处,好过你等于苦海之中挣扎浮沉。”
“妖女住口!”
“速速放了我等!否则待我父兵锋一至,尔等尽成齑粉!”
其中一人怒喝道。
即便是在此情境,其眉目间仍有桀骜之气。
“虞复何在?!”
“叫那畜生出来!”
“竟敢设计将我哄陷在此!我龙惊浪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此人竟是那大旗门的龙惊浪。
唉……
素霓生与边上几人相视一眼,暗叹一声。
这些鬼物若是有所顾忌,又怎敢设此等赌局?
他们被擒至此,虽然不能尽知,却也了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