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向耶律穆。
耶律穆眼眸渐湿,轻轻握住他的手,“就让弟妹给你诊诊吧!我和灵儿不能没有你。”
耶律修度轻轻放下茶盏,“太子殿下和皇上的心思,臣懂。但太子即便身体康健也丝毫不妨碍你的决断。况且,你身体好了,承俊亲王心里才踏实不是吗?”
太子慢慢低下头,似有踌躇,半晌了才轻轻道,“我这个样子,是父皇希望的,能让他安心……”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无不一酸。
皇上意属赵昶,可中宁自古传长传嫡,太子赵青逸的生母是前皇后,他又是长子,皇位非他莫属。所以即便他身体有疾,不适政,只要他还在,皇上都不能废黜他。
只有他主动让贤。
可赵昶死活不接他的位置。
“若是太子哥哥身体好了,父皇自是没话说,阿霑只要皇兄,不要那个位置。”
太子一听,立马又板起脸,“胡闹,商定好的事,怎可反悔?”
赵昶也瞪眼,“若是太子哥哥的病能看好,却因为我,始终不敢好。那阿霑此生即便坐上那个位置,也是一生愧疚。太子哥哥,你若再这样固执,阿霑便守边疆不回来了。”
太子气的一噎。
耶律修度适时地说,“太子殿下和皇上都意属承俊亲王,但你身体好了,自是能为他更多筹谋。虽然此次二殿下与秦相府有了罅隙,但打断的骨头连着筋,德妃那边也不会轻易让他们断了。再者,四皇子的腿好了。”
太子心头一震,“四皇弟的腿果真好了?”
耶律修度点头,“他可是现皇后嫡子,虽然皇后势弱,但多年筹谋,她丝毫没有放松为四皇子做打算。”
太子沉下脸缄默。
半晌,他抬起脸看向苏鲤,“如此,便有劳琼华夫人了。”
众人一喜。
苏鲤为太子诊脉,心下了然。
太子的眼疾得的是白内障,所谓肺疾是哮喘。
苏鲤收了手,众人都紧张地看着她。
苏鲤开口,“太子的眼疾可通过手术根除,得见光明完全没问题。只是肺疾有些棘手,但可以调理和控制,若要除根,必得需要些时间。稍后,我便开个方子先用着,再辅以食疗和针灸,若是注意得当,完全可以避免发病。稍后,我把注意事项都例出来交给太子妃嫂嫂。”
苏鲤说的简明扼要,但大家听闻已经大喜过望了,要知道整个太医院都毫无办法。
太子妃耶律穆眼角潮湿,冲着苏鲤连连点头。
太子的嘴角也隐出丝笑意,“没想人人都避之不及的怪病,在琼华夫人眼里,似乎完全都不是问题。”
赵昶重重吐出一口气,心情极好,“那是自然,阿鲤的手术室也建好了,若是可以,太子哥哥完全可以到我府上走走。”
“手术室?”
太子又被惊着了。
苏鲤笑着解释,“是专门给病人做手术的屋子,需特殊布置。”
太子殿下的心境似乎一下子打开了,“如此,就有劳琼华夫人了。”
“一家人,太子殿下不必客气。”
众人闻言一下子都笑了。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琴声。
琴音袅袅,飘荡悠然。时而如歌如泣,时而呜咽忧伤,时而婉转绵长,时而心旌摇荡。那飘缈哀婉的调子,就象怀春女子难以启齿的心事。伴着夜风而来,润物无声,让人闻之无不心灵摇荡,感叹一声‘妙哉’。
众人都愕然地瞪向门外。
太子妃耶律穆细心一听,脸上便淡淡地笑了,“原来是韶华郡主……”
苏鲤眉梢一挑,甲一珍这种献寿礼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太子笑意中也带点了丝轻嘲,“韶华郡主的琴音京城一绝,果然名不虚传。”
国师耶律修度却意味十足地瞟向赵昶,“可惜,这《风华调》弹的再好,也入不了有些人的心。”
赵昶轻轻放下茶盏,“时辰已晚,太子哥哥,我们便告辞了吧!改日,我禀明父皇,接你入府,再让阿鲤为你诊治眼疾。”
太子点头。
整个京城都知道韶华郡主的心思,赵昶如此说,耶律穆也不好再挽留,心里却暗恼韶华郡主这琴弹的真不合时宜。
她轻轻站起来,“三弟慢走,改日我亲自去府上向弟妹请教。”
国师耶律修度也站起来,“太子殿下,姐姐,我便也随殿下一起回去吧!你和殿下多保重身体,如今我就在京城,遇事一定要知会我。”
耶律穆意会,点点头,叮嘱他,“无事便待在‘月神宫’,少回家族。”
耶律修度颔首。
苏鲤扭过头,觉得耶律穆和国师的感情真好。
两人都为对方忧思担心。
赵昶牵着苏鲤和赵熠走在前面,国师悠哉游哉地随在后面,整个东宫庭院一个下人都没有,若没有这琴声,定寂静得很。
这琴声听着似乎就在近前,可绕过一个长廊,琴声忽远忽近,就是不见弹琴人。
结果,绕过长廊,竟出现一湖心水阁,终于看到弹琴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