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桥关的奏报火速传至京城,众朝臣在感慨老北定王支援及时的同时,也很悲悯,霸桥关这一仗竟损失了近四万将士。幸运的是,五天五夜,南宫戬都没能攻下霸桥关。
裴四公子当记首功!
有了老北定王在,霸桥关暂时安全了。
皇上的一首嘉奖令随着户部尚书筹集的粮草器械一同运往了霸桥关。
苏鲤的心丝毫没轻松,因为她明白或许更艰难的战争还在后面。
老北定王的二十万大军究竟能抵挡南宫戬多久?还未可知。南疆的将士携着粮草早就坐船出发,算着日子,裴世子和赵澜再有四天就能到达霸桥关了。
没几天,霸桥关的奏报又到了。
南疆的十万将士和裴世子的东援军前后都赶到了霸桥关,众朝臣脸上一片欣喜。如今霸桥关已屯兵四十万,与南宫戬和赫连骥的联军相差无几,已有了一战的能力。
再者老北定王戎马一生,足智多谋,霸桥关有他在,南宫戬赢不了。
苏鲤想着:或许阿霑就不用上战场了。
果然,之后霸桥关的奏报中,老北定王采用了‘拖’字战术。
如今已进入深秋,京城的树叶一夜转黄,而霸桥关据说已经飘起了薄雪。
老北定王守关不出,他背靠整个中宁,自然不用担心粮草问题。而南宫戬和赫连骥就不同了,眼见天气越日渐转寒,南宫戬想速战速决的战术完全不管用了。不管他如何在关外挑战叫阵,老北定王都气定神闲根本不予理会。
气的南宫戬竟然捉了金川河西岸无辜的百姓,把他们拉到霸桥关前,扬言老北定王若再不应战,他们就一天杀百人。
霸桥关内众人一下子如在油锅上煎熬。
关内四皇子赵澜几次请求出关应战,都被老北定王否决,他情绪最为激烈。如今更是以老北定王不顾百姓生死为由,扬言要上报朝廷。
北定王府的将士都极为气愤。
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如今的策略,以霸桥关极寒的天气冻死拖垮南宫戬,让他知难而退。这样既能减少将士伤亡,只要能守住霸桥关,也就守住了霸桥关内的疆土。
若是应战,必定上了南宫戬的当。
可四皇子太想立功了,竟以解救百姓为由,不顾帅命,与魏似勋擅自带兵出关。与南宫戬在霸桥关外战了一场,解救了五百多名百姓,南宫戬和赫连骥慌乱退兵。
四皇子赵澜沾沾自喜。
老北定王却忧思甚重。
此后的几天,南宫戬天天来叫阵,四皇子赵澜每每应战出兵,都是得胜而归。他心里越发轻敌。南宫戬和赫连骥每次都是边战边退,赵澜乘胜追击,离霸桥关越来越远。
老北定王担心他的安危,急忙鸣金收兵,赵澜竟敢不听号令。无奈,老北定王派出裴世子,硬生生把赵澜拖了回来。
赵澜相当不服,竟以皇子的身份命令老北定王交出帅印。北定王府的人对他极是反感。可奈何他皇子的身份,众人都敢怒不敢言。
此时的霸桥北内将士竟然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北定王府的人,以老北定王马首是瞻。
一派以赵澜为主,皆是他从京城带出的五城兵马司和京畿大营的人。他们大多是京中权贵世家的纨绔子弟,图有其华,赵澜带着他们打了几场小胜,人人都骄纵的很,根本不将纪律严明的北定王府的人看在眼里。
另一派,就是是由李然将军带领的南疆军。
他们不偏不倚,心最是公正。他们都是赵昶一手带出来的悍将,他们非常敬重老北定王,对赵澜极是不满。曾出言相劝,分析利弊,极力支持老北定王的策略。但却被赵澜骂了一通。
如今强敌未退,霸桥北内竟出了分歧,这是兵之大忌。
偏赵澜浑然未觉。
赵昶通过别的通道,能比霸桥关送往京城的奏报,更早地得到关内消息。对于赵澜的狂妄和轻敌,他气怒非常。急忙暗令李然,一切以老北定王马首是瞻,绝不可生乱,关键时刻,可对赵澜采取必要手段。
然而,他的暗令还未到达霸桥关,赵澜果然出事了。
南宫戬诡计多端,前几次都是诈败,是故意引诱赵澜轻敌。在一次挑战中,他又故计重施,引赵澜追击,结果竟将赵澜率领的三万人围困在了虎王山。南宫戬便以赵澜为由,让老北定王开关投降。
奏报到达京城,整个京城哗然。
皇上气的竟然口吐鲜血,一下子昏过去了。
皇后更是急的跑地承乾前,苦苦哀求皇上要救下赵澜。
老北定王自求请罪的折子也送到了京城,如今的局势一片混乱。众人都等着皇上拿主意,偏皇上昏迷了一天都未曾醒来。
太医令苏澈又是施针又是灌药,片刻不敢离开皇上的龙榻半步。
一切仿若都在赵昶的意料之中,所以在众朝臣心慌焦虑之计,唯他,脸上一片镇定淡然。
能临危不乱的还有太子,兄弟二人守在皇上的寝宫外,都默不作声。
太子终于按捺不住,没看赵昶,却轻声问,“三弟打算何时去霸桥关?”
赵昶丝毫没惊讶太子的问话,他微仰着脸,也没看太子,只轻轻道,“只待父皇醒来,我便请旨前往,若是再晚,怕老北定王抗不住。如今霸桥关日渐转冷,南宫戬不会给他太多时间。四皇弟怕是有危险。”
太子深深叹息一声,“南宫戬心狠手辣,他此番进犯中宁,怕是抱着必胜的决心,定然无所不用其及。四弟被困在虎王山,时间久了,怕真凶多吉少。父皇怕也是想到这一点,才气急攻心昏过去的。”
赵昶沉默不语。
太子从身后又拿出一份新的奏报,“这是今日兵部送来的奏报,老北定王为了救四弟,三次出兵,都中了南宫戬的诡计。折损了近万人,始终突不破虎王山的围困。虎王山地势险竣,却寸草不生,四弟出兵并未带粮草,能坚守到何时?还未可知。”
赵昶伸手接过奏报,略略一看,便把奏报狠狠攥在手中,“希望四弟此次能记住教训,明白骄兵必败的道理。”
太子想了想还是说道,“阿霑,你是否怪罪大哥当初趁你在云锦,把兵权交给了四弟掌管?我原本以为,待你平安归来,他定会归还兵符,没想……”
“不怪罪太子哥哥,是父皇也根本没想着要收回兵符。父皇也是想锻炼四弟。再者,当初南宫戬劫持了母妃,父皇着急病倒,太子哥哥一人独撑整个朝堂,秦相又在朝堂兴风作浪,若不是四弟果敢,怕是又会生出别的变故。
当初太子哥哥的决定,并没错。自古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整个天下,唯有咱们兄弟几人齐心携力,才能助父皇扫平障碍,开创盛世。所以,当初事,太子哥哥不必介怀。”
太子眼中溢满感激,万分感动地伸手拍在赵昶的肩头,“阿霑,哥哥的初心始终没变,这中宁的天下,唯有你能撑起……不论是我,还是四弟,身上都有所缺,配不得那个位置。只有你,文智武功兼备,高瞻远瞩,最是适合。”
赵昶闻言沉默不语。
太子又郑重一句,“阿霑,要相信父皇,他的心思,也一直未变。不管他表面如何器重四弟,但内心深处,唯你最亲。”
赵昶叹息一声,“若是父皇醒来,还请太子哥哥助我一臂之力,竭力说服父皇让我带兵去救四弟,千万莫让父皇放弃他……”
赵昶心里很清楚,以父皇的心性,他宁肯牺牲掉四弟,也决不会令老北定王打开霸桥关。霸桥关一旦打开,死去的就不仅仅只是三万人。
“好!”
此时,太医令苏澈满头大汗地从内殿走出来。看到太子和赵昶,他疲累地施了个礼,“太子殿下,承俊亲王,皇上已经醒了。让老臣唤你们进去……”
太子和赵昶闻言正要跨进内殿,苏澈急忙又加了一急,“皇上方才气怒攻心,已伤及肺腑,千万,不要再让他动怒生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和赵昶脸色都暗沉,点点头,“谨记苏太医的话。”
苏澈颔首,让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