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做过噩梦了?
从边境回来,他的梦里总会残存着战场上厮杀的场景,一颗颗头颅被斩断在地上,千军万马从一具具残破的尸体上踏过去。
终是保卫了安宁,却没人知道,在战场上素有阎王将军之称的姜舜骁,其实夜里也会被噩梦缠绕。
哪怕杀的是敌人,那也是一条条人命……
有多久没做过噩梦了?
自从回府以后,娶亲以后,心力被某些事分了一半去,他就很少再做噩梦了。
可方才,他却梦到了容仪满脸是血的倒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而杀她的人,是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
他的耳边挥之不去如魔咒一般的话:“你杀我族人,如今我要让你的女人偿命!”
然后那些人举起刀枪,他们不敢碰自己,所有的利器都对准了容仪,向她砸去。
不!
姜舜骁拼了命的想去阻止,可他伸过去的手却透化了一般,穿过那些刀枪,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容仪死在自己的怀里。
他疯了一般想去按住她的伤口,可是太多了,血留了一地,而容仪满脸苍白,虚弱的看着他,发出一声质问:“为什么,不救我?”
然后,梦醒。
姜舜骁心有余悸的靠坐在床头,眼眸底下难得的出现了别的情绪。
这种时候做这个梦,是不是陷入周蕤满之手的容仪也在质问他,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了,还不去救她?
她一个弱质女子,落入敌军之手会是什么下场,姜舜骁不敢深想,土匪折磨人的法子他不是没见过,所以更是心惊,哪怕有阿满暗中相随,也不敢保证她能安全。
而且,她还是一个女子。
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战乱时,姜舜骁亲眼看到过那些女孩在敌军手里是什么下场,那种场面,他今生都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所以,他手下的兵都有一个规定,不欺老弱,不辱妇孩。
可他能做的,仅仅是约束自己手下的将士,这世道便是弱肉强食,他从心底瞧不起那些拿女人出气的孬种,可也不能否认,这种现象时有发生,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阻止。
姜舜骁捏紧了拳头,深知不能鲁莽,他亦不是十七八岁能为了一己私欲就不顾一切的人,容仪被掳一事,他心知要从长计议。
可他也暗暗告诉自己,若容仪只是受点皮肉之苦,他还能稍微理智一些,不把狮子军的人灭的太惨。
但若是他们对容仪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姜舜骁眼底闪过一丝寒芒,他恐怕会把狮子军整个夷为平地。
靠在床头平复了一会儿后,才起身去预备沐浴,这一动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经被冷汗浸湿,那是噩梦时,发出的冷汗。
……
沐浴过后,姜舜骁回到屋里,便见秦瀹和长乐都在屋里坐着。
三人相视一眼,面色都不太好。
长乐来了浔州以后没有好好休息,而是出去打探消息了。
她一直觉得容仪被掳走,她身上的责任最大,所以为了减轻罪恶,她不敢停歇,容仪一日不回来,她便一日不能安心。
对此事,姜舜骁到没责怪她,也说过与她无关。
可长乐是个直爽又小心的性子,她把姜舜骁的话当做安慰,然后就更愧疚了。
但其实,不管是姜舜骁还是秦瀹,都没人怪过她。
哪怕她在长氏族人中已经做出不少功绩,也是有一定本事的,可在姜秦二人眼里,她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一个大活人弄丢,稍微有点责任心的人都不会把责任推到一个黄毛丫头身上。
长乐看着两人,将白日里打听到的事说了出来。
“我听说浔州首富的宅子如今是周蕤满的了,地处繁华中心的街段,平日里那个周蕤满都在狮子军总部待着,可最近几天却一直住在府中,听卖菜的婆婆说,那府里的丫鬟每日都要出去进购新鲜食材,听说是府里来了贵客。”
“……”
“而这位贵客,还是个女的!”
姜舜骁放下已经在嘴边的水杯,看向长乐。
秦瀹也蹙起了眉头:“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