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房主要是杏花为主,画杏花的屏风和挂扇,一套杏花主题的功夫茶具,还有装着假纸做的杏花和花瓶,以及各种雕刻,都会有杏花点缀,整间屋子都透露出温悦可爱之感。
容仪中肯道:“这间屋子看着都有一股花香。”
茯苓憋着笑,问道:“还有呢?”
“没了,挺不错的,招懿院里的厢房都很别致。”
茯苓看了眼这间屋的陈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道:“这里确实远了一些,咱们再看前面的。”
容仪没听真切,直问:“你方才说什么?”
茯苓稍顿,打了个岔,道:“没什么,咱们去别的房间看看吧。”
容仪微微抿唇,跟了上去。
往前一间房,屋内是竹子为主,茯苓只进去了不多久就说不适合,拉着容仪出来了,整的容仪一脸懵。
“我还没看屋内干不干净呢!”
茯苓心想:小傻瓜,诓你还当真了?嘴上却说:“我突然想起来,这间屋子我收拾过了,离主卧近的屋子都收拾的很干净,咱们去别处吧。”
说话间,直接略过两三间屋子,到了离主卧一小室之隔的大厢房时,茯苓才停下来,满意的道:“你觉得这间屋子怎么样?”
容仪呆愣的站在中央,看着这间不比主卧小的寝房,道:“这间屋子,怎么……感觉是夫人该住的屋子啊?”
茯苓目光微闪:“原本是的,这不夫人去了迎妍院嘛,也是个独立的小院落,岂不更气派?”
容仪眉头微蹙,不太相信,低低的反问了句:“是吗?”复又高声道:“我看招懿院内离主卧近的空寝房不少,方氏为何没住这里面?而是去了院外的摘芳居?也是为了气派?”
茯苓一听,顿时呵笑,道:“她哪里有资格住内院?招懿院这么大,哪里远就将她塞去哪儿,住内院,还不被她烦死!”
容仪忽然想到之前茯苓说过关于方氏的过往,忍不住叹了一声,唏嘘不已,心生感慨,道:“女子这一生,不嫁人只一方天地,嫁人也只一方天地,终究是过的太拘束,太拘谨了,若这方天地还有随时崩塌的可能,那便日日不安心,你说,是不是挺可悲的?”
茯苓不知她因何而忽然伤春悲秋,便顺着道:“且看自己如何过吧,若心怀满足,每一天都是好日子,若企图一些不可有的,一生都会发愁,日子自然也是寡淡无味。”
复接着说道:“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容仪?”
容仪微顿,忽想起这些日子自己的待遇,又想起之前,淡淡的摇了摇头,道:“于我而言,如今过的已经很好了。”没有苏萍的欺辱,反而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的待在屋里,不用做事,每天闲的都在想如何打发时间。
这哪里像是丫鬟?若丫鬟都是这种待遇,也太幸福了吧?
唯一的不确定,唯一的心慌便是自己现如今的处境了。
和姜舜骁的事,一直没有完满的解决,如今小姐又出了那么大的事……
容仪只觉得想一想都呼吸困难。
看着她沉思的模样,茯苓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有些话,不得不说了,便道:“容仪,你是幸运的,爷对你很好,你不知道,爷这些年过的很苦。”
容仪看着茯苓,眼底平静无波,气氛正当闲静,大开着的门还时不时灌进微风来,带着初夏的微风和新意,让人忍不住沉静。
茯苓看着平静的容仪,微叹了一声,道:“爷自小就没了母亲,长公主殿下对他不冷不热,他几乎没感受到过母亲的爱,王爷又过早的把他丢进了军营,一练就是好些年,更是吃尽了苦头,那时候王爷对爷也厉害的很,经常我们看着都心疼的事,王爷却都当看不见,虽说男儿当自强,可在我们这些下人眼里,爷真的很可怜,背负了贵门嫡子的命运,母亲是一品怀善夫人,父亲是安宁王,继母还是当朝长公主,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他注定做不了纨绔子弟,享不了清福。”
“……”
“我们爷也很争气,一上战场便如战神降世,诛杀敌贼为国效命,一战就是十年,这十年他独自在外,旁人根本不能想象他到底吃过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容仪稍怔,好似从茯苓的言语中看到了那个时候,那个孤独的他,冷傲的他,不可一世的他,还有……令人心疼的他。
容仪原以为,贵族子弟,总是高人一等,享受了旁人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亦承受了无法承受的命运,游走在云端上,不敢行差踏错。
茯苓继续道:“爷那时候很小,长公主欺他年幼无知,将方明媚塞给他做通房,可我知道,那时候的爷,不懂感情,对方氏也是应付,不过多久就去了边关,从小将一步一步的往上升,每回送回来的书信皆是喜信,但我知道,爷负伤的消息不是没有,只是他向来报喜不报忧。”
“……”
“外人都传爷冷漠无情,可他们怎知,爷若有感情,将会多么热烈?他们惧怕爷的威名,就把爷传的阎王爷一般吓人。”
这个容仪倒是知道,当初小姐还未嫁进来时,正是宁威将军回京时,他的威名满孟国都知道。
毕竟,十年的浴血奋战,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茯苓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你现在看到了,爷其实,并没有那么无情,相反,爷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容仪眼眸微闪,喉咙干涩,掩下眼帘不知作何回复。
默了良久才低声道:“你同我说这些,又想告诉我什么?”
上次同她说方明媚的事,让她知道爷对方氏并无感情。
如今又拿爷的过去来说,又是何意?
容仪的心口突然狠命的跳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都没将那股子沉寂赶走,胸口依旧闷闷的。
茯苓轻笑了一声,直言道:“自然是为了让你多了解爷啊,爷并不是做了什么都爱说出来的人,外面的人可以不了解他,但我希望,你能对他多一些了解,然后,心疼心疼他。”
容仪微讶,仿佛听到了个笑话,好笑道:“我?心疼他?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宁威将军。”
茯苓沉沉的看着容仪,不像往常一般同她笑闹,眼底难得的沉着认真。
“容仪,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爷对你是动了感情的,我希望你不负他,否则对他来说,将会是很大的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