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平日里,姜舜骁询问她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可此刻,她和方明媚一同在车里,被他忽然问起,容仪一时间还有些发愣,下意识的就要回过头去看方明媚的脸色。
可一想到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歧义,容仪就生生忍住了,她眸光水润,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还不渴,也不闷。”
说完,容仪的腰微微往下靠着,姜舜骁的视线里便多了一个方明媚,这一下,他也怪尴尬的。
他轻咳了一声,直起了身子,说道:“渴了再找我。”
容仪“嗯”了一声,后又道:“爷专心骑马吧,车里带着有水壶呢。”
这一回,姜舜骁没看她,只“嗯”了一声。
一时间,二人无言。
容仪缩回车内,不意间就对上了方明媚的眼,两人皆是一愣,下意识的别开脸。
都有些心虚,而心虚的理由又不一样。
在容仪心里,她与方明媚同为妾室,本来她和爷之间再平常不过的事,若是在方明媚面前表现出来,她自己都会觉得有些奇怪,好似很刻意一般,虽说妾室之间的小心机,容仪不是没听说过,可是她却不愿与人争斗,尤其这样明显……同为女人,就算再不喜欢她,她到底也没做过伤害自己的事,也大可不必在她面前耍这些小心思。
而在方明媚心中,对于刚刚发生的事的想法就和容仪完全相反了。
整个招懿院中,只有她是最寂寞,最得不到宠的,她甚至独自居在一处,平日里连爷的面都很少见,那一墙之隔,隔着的不只是两个住所,还有她跨越不去的鸿沟。
她也曾想象过,在那墙里面爷和傅容仪又是怎样生活的,那一墙之隔,墙内的生活才像是一个完整的家,有丈夫女人和孩子,而她分明和傅容仪一样,可在整个招懿院中,却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一样……
如今她终于看到了平时模样的爷和傅容仪的状态,可真亲眼看到的时候,却觉得心痛无比,原本被爷这样关心的人,应该是自己,如果傅容仪不出现,如今的自己和爷才应该过上这样的生活,可方才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他是不是忘了,坐在这车上的另一个女人也是他的女人,也需要他的疼爱和关照。
越想心里就越发的觉得不公平,越发的觉得怨愤,他有些眼热,不知是不是自己没得到,所以也见不得别人好的缘故,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好想亲手把它毁掉……
……
到了山脚,就不能再乘马车了,一行人都下了马车,浩浩汤汤的往山上去,其实人也不多,可这一群人中皆是贵气逼人,气质自在的人,所以看起来声势浩大,平日里上山烧香的老百姓,看着这样一群人都知他们身份不凡,再扭过头,看着那贵族才用的马车,纷纷都让开了道,他们就算不知眼前的人是什么人,身居什么要职,却也知有这样气质和排场的,绝不是一般人。
也有个别几个人认出了姜舜骁,说起来,姜益民和姜舜骁父子俩,都是孟国战功赫赫的常胜将军,可在新一代的人眼里,安宁王一人已是传说过往,宁威将军才是现在,所以但凡是有幸见过姜舜骁的人,能记住他威武的模样,当下就有不少人反应过来,这一群人,怕都是安宁王府出来的人吧?
容仪和方明媚并排走在后面,长青也随着容仪走在了她的旁边,前面长公主和王爷走在最前面,长公主后面跟着的是陆氏二姐妹,姜舜骁和姜舜轶还有容弗则前中后的分布着,还有一群家丁丫鬟围着,不让生人冲撞了主子们。
原本这么多人是可以调一对军队守着的,可姜舜骁和父亲商量过之后,都觉得这样太高调了,便派了暗卫在暗中保护。
姜舜骁走着走着,就要往容仪那边靠近了,却被走在前面的姜舜轶眼尖的发现,然后跑了过来,将他推到前面,低声说道:“我不想陪着爹娘走,你去陪吧,我就在这里了。”说完,他转过头看着长青,露出了一抹憨憨的笑。
姜舜骁:“……”
搞得像他想走到父亲和长公主殿下身边似的……
容弗倒是老老实实的走在中间,离他不远的就是陆诗意,一路上陆诗意扭头看了他好几次,可容弗身板挺直,目光直视,连她这边看都没看一眼,让她不免有些失望。
而在最前面的长公主,是一贯清冷的模样,下巴扬都高高的,与姜益民二人之间一点互动都没有,看着到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
姜舜轶在这里不舒服,姜舜骁也不觉得多舒服,自从他自己有了家,有了温馨的时刻,便受不了这么阴沉的氛围。
……
上午上山烧香的人还是挺多的,一路上上去密密麻麻的,容仪和方明媚走在一块,却相顾无言,便只和身旁的长青低着声儿说说笑笑。
这样的气氛下,方明媚就显得很尴尬了,她烦躁的走着,听着旁边传来的笑声,心中更加烦躁了,正巧踏上一个台阶,面前是一块石头,不大不小,踩上去人绝对是站不住的。
想着,她蹙着眉头,将那块石头往旁边踢过去,这一踢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落在了容仪的面前,好在容仪走路是长了眼的,看一块石头滚到自面前,当下顿了一下,也没多想,正要拿脚将它踢开,而身旁的长青将她拦住,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踢了回去,却从方明媚的面前飞了过去,落到了旁边的草丛中。
这一下,容仪愣住了,方明媚也愣住了。
长青却一笑,道:“从哪来的,让它回哪去,总之别挡道就好。”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方明媚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话说是说的石头,可怎么听着却像是在暗讽一个人啊?且那块石头又是她踢过去的,免不了要多想。
可面对长青,方明媚更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心里清楚,长青的身份与陆诗意又不同,更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便赔笑道:“正是,方才我也要踢开它,怕挡了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