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仪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吐出了一句:“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生。”
这一下,姜舜骁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了,他虎着脸道:“难不成你要我去亲近别的女人,叫别的女人给我生孩子?”
这……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当容仪却说不出口。
一旁的玉衡看情势不对,小步小步地退了出去。
姜舜骁眼神不善的盯着她,容仪吞咽了口唾沫,忙道:“这个得看你的意愿,你要是愿意……我自然,我自然是……”
“自然是什么?”
容仪喉头一梗,她总不能说,自然是愿意和那位,或者那几位好好相处的吧?
姜舜骁偏偏看出了她的意思,脸直接黑了,压抑着半晌,才咬着牙问:“你还不够信任我吗?”
容仪连忙摇头,这怎会?
“那你为何要平白无故的糟践我对你的心?”
“我没有……”
“那你方才在想什么?”
容仪顿时哑口无言,眼神无辜又可怜的盯着他看,这个话题两个人都很少聊,但确实他们之间不能忽视的话题,容仪知道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他那样子是非要听自己说听自己问。
便只好说:“我自是知道你待我很好,我也没有想要糟践你的心意。只是,我们的身份不同,就算不是你,族里的人也不会看着你守着一个妾室的,就算你待我再好,将来免不了的会有别的女人,我也能想得开。”
姜舜骁嗤笑一声,看着她狠狠道:“你倒是能想得开……你凭什么能想得开?”
容仪咬着下唇,听他道:“若是我想不开呢?”
她眼皮一颤,无言以对。
姜舜骁深吸了一口气,说:“谁都不能干涉我的家事,我要谁、要几个都不是旁人能干涉得了的,我就算只守着你一人又如何?便是族里的人又能拿我怎样?是我要过日子,又不是和他们过日子,我过得开心才是最重要。”
这话固然是没错的,容仪垂下眼帘,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誓言是很美的情话,容仪自然想当真,可是有些时候谁又说得准呢?就算自己拼了命的给他生孩子,生再多的儿子,她也不能名正言顺的站在他的身边。
姜舜骁倾身抓住她的手,握紧,道:“我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祸害你一个姑娘就够了。”
容仪眼神微动,看着他久久不语,最终眼里盈了泪,道:“你可知刚才我说那话有多么诛心?就算我不配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就算我不是什么高门小姐,也没有多么尊贵的身份,可我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有丈夫有孩子的女人,就算我知道你身边有再多的女人也是应该的是必然的,可是,有谁愿意将自己的丈夫分享出去?”
这个世界诸多的不公大都体现在女人身上。
尤其,是成了婚的女人。
已作妇人,若是长时间生不出孩子,便会被公婆和丈夫厌恶,也会以此作为借口往丈夫的房里塞通房,若是生了孩子,且还是个姑娘,也会平白地遭了白眼,只恨没生个儿子。
女人这一生有多难,容仪从生下来就很明白,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明白自己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许多事不是不愿去想,而是不敢,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想了也是白想,不是很多事都会随着自己的心愿去发展的。
姜舜骁喉头一紧,他握紧了容仪的手,说:“不会有那一天,我不想对天地赌咒发誓,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说,你既跟了我,就信我,我说不负你便不会负你。”
说着,他忽然一笑,道:“你当我是什么香饽饽吗?我做的事都是有今日没明日的事,哪家姑娘愿意跟着我?万一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也就只有你,是我费尽心思弄到手的,守着你一个我都还摸不清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一些小姐妹,我却享不起那个福。”
容仪眉头微蹙,带着哭腔说:“瞎说,什么寡妇不寡妇的,有你这么咒自己的吗?”
姜舜骁微叹,他语气认真的道:“再好的再新鲜的我都见识过了,我如今只想守着你和孩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那你以后……”
“有你一个就够难养了,再多几个,我怕吃穷我。”
容仪脸一红,急急忙忙的反驳:“你白日里还说我好养,你养的起呢!”
姜舜骁笑了,揪着她的脸晃了晃,道:“所以娘子一个人吃多个人的饭,可不要心软哦。”
容仪噗嗤一声笑了,心里的半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
这样腻腻歪歪的日子只过了三日,这日中午,外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随后便是一声哭喊,惊的束庸赶紧来报。
摘芳居的方姨娘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容仪和姜舜骁刚用早饭,当下那一点点因早起的瞌睡都没了。
姜舜骁一脸沉默,容仪看着他的脸色,扭头问束庸:“怎么回事?”
束庸说:“听那丫鬟说,是昨夜里方姨娘不许人伺候,夜里无人守着,这才出了事。”
“怎么……死的?”
束庸看了姜舜骁一眼,道:“早上丫鬟们发现时,一只手放在水盆里,一盆水都染得鲜红,凶器是一块碎了的杯子碎片。”
姜舜骁眼皮微动,只听他道:“那丫鬟还说,那杯子是主子赐给她的一套茶具,平日里爱惜的很。”
容仪不说话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桌上的饭刚摆上来,此时也没人有胃口了。
过了半晌,姜舜骁站了起来,他看着容仪说:“你先吃吧,我去处理。”
容仪也连忙站了起来,可却还不等自己说什么,他就已经走了出去。
那场面,必然可怖,容仪也不大好过去,只是猛地得知这个消息,也确实吃不下去了,便叫人将饭菜撤了下去。
虽说她没做什么好事,但罪不至死,容仪从没想过她会是这个结局……
底下的丫鬟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白婆婆还算镇定,玉衡和昕蕊就有些说不上来的胸闷,好歹是条生命。
而茯苓,容仪再见她时,却见她眼睛红肿,想必是哭过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