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容仪,大夫人的了解仅限于见过几面,还有侄儿的呵护,若说了解她,还真不算了解这个人。
可今日听到她的这一番话,大夫人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这么小的年岁,这样的出身,能想到这些问题已经是很不容易,至少不是个心思长歪了的女人,没有撺掇着丈夫走歪路,她能劝着丈夫放下过去,接受现下不可避免的人与物,便说明她的心思是通透的。
诚然,自己对长公主也是不喜的,看着她眼里满满的公主架子,满满的皇室威仪,嫁入安宁王府,却依然当着长公主的行头,好似她是她,安宁王府是安宁王府一般,再加之有阿湫的对比,大夫人对长公主自然就有了诸多挑剔。
可不喜欢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虽然大夫人有时候会和长公主对着干,可她却从未想过要撺掇着他们一家都不得安宁,佳人已逝,再多的思念和旧情都该放下了,深埋于心,身边出现了新的人就该好好珍惜,走过往后的人生,有时看着二叔一家这样的状况,大夫人又怎会不心急呢?旁人说长嫂如母,婆婆当年走的早,她便会多操心一些,哪怕大爷家比不上如今朝中权贵的二爷一家,可在家人面前,什么权势富贵,都比不上亲情。
这也是当年姜老爷一眼看重大儿媳的一点,不卑不吭,虽说脾气有些强硬,可心是好的,有她在,姜家就不会散。
当年姜老爷走时,将她叫到床边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时时留意二爷一家,当时长公主已经生了阿轶,可两人的夫妻情分却是越来越淡,为人父母,看着眼里又怎么会不着急呢?
姜老爷当然知道二儿子忘不掉原配,连他当年也因为二儿媳的离去病了好些日子,谁也不能否认阿湫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儿媳,可她命是如此,已经离去的人,再多的执念也不能将她唤回来,姜老爷便想二儿子过好,可他每每说起让二儿子对长公主用心一些,他都会气的好些天不和自己说话,儿子大了,他越发管教不住了,如今已是弥留之际,便叮咛大儿媳要把这一家都看住,哪怕兄弟之间自然是有了云泥之别,可姜家人,分居不分家。
这样的重任一直都由大夫人一个人担着,她心里明白公婆的苦楚,也明白二叔的难处,正是恰恰她都能明白,反而有些事对她来说办起来也很痛苦,再加之她本身就和阿湫妯娌情深,也不知当初是如何说服了自己,接纳了长公主。
这些话,她一直都没同任何人说起过,她知道没人会听她说这些话,二叔不会听,骁儿更是不会听,他失去了母亲,叫他接受一个占了他母亲位子的人,着实是为难他,况且两人从始至终就没有母子的情分,大夫人也不好说出口,只好用最笨拙的方式,比如每年带着一家子来王府住几日,看在他们这些“外人”的份上,他们夫妻二人总会装装样子吧?果不其然,这个方法是有效的,只是效果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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