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如意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方才他那一脸焦急的模样是为了什么?
陡然知道自己来到这儿,他怕是担心自己会被姨母为难吧?所以就这么急匆匆赶来了,估计是连下人的话都没听全呢。
待他坐过来以后,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他,示意他揩一揩脸上的汗。
姜舜轶接了过来,上面还有她身上的幽兰香味,十分好闻。
用饭时,孟思敏不大爱说话,饭桌上便沉闷了些,但有姜舜轶在,倒也不会冷场,他细心的给如意剃了鱼刺,将鱼肉送到她碗里。
虽然这件事两人在私底下是很常见也很自然的,但现在当着姨母的面,陆如意突然就有些难为情了起来。
女人的心思要细腻些,她的儿子从生下来就是娇贵的公子哥,恐怕长这么大,能吃到他亲手去过鱼刺的肉都没有几个吧,当母亲的看在眼里,多少会有些吃味。
忍不住看了眼姨母,却见她连眼神都未分到这边来,松了口气,这才又回过头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夹了。
姜舜轶也不傻,不会在她拒绝后,当众问一句“怎么了”?
看她碗里的鱼肉管够了,姜舜轶便专心吃起了自己的。
饭后,孟思敏将他带去了里室,同样的,他也没有耍聪明当众说一句“如意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她面说?”
一是因为自己确实也有她不能知道的事要说,二则是因为,先前上过这样的当,被哥哥教训过后,他在这对既是婆媳又是姨侄关系,两个生命中最亲近重要的女人之间,起到了该有的作用。
火上浇油的事,可是不兴去做的。
去到里室后,本以后会挨一顿呲儿,却见母亲面容淡定,直接的问了句:“今日叫你过来是要与你说清楚,陆家的事我们不便插手,此事要委屈如意了,你是她的丈夫,许多话你与她更方便说一些。”
姜舜轶一愣,忍不住问了句:“就当真不管了吗?且不说什么亲家不亲家的?那毕竟也是您半个后家呀。”
孟思敏轻哼了一声:“那算个什么后家,从我们这一辈,感情早就疏淡了很多,这些年他们是越发的不成器了,什么事都敢做,也不为后人想想,图那一时之利,迟早会阴沟翻船,正是因为她与我之间的关系,我就更不能去插手了。”
“……”
“我们这些人活在老百姓心中,你舅舅登基以来,从未做过一件亏良心的事,既然做了这天下之主,成了大孟百姓的圣上,那就不能做一个昏君,我亦姓孟,是这初代皇室头一个长公主,老百姓都睁着眼看着呢,即便我不能做到公主中的典范,也无法让世人铭记,但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不能做一件至黑至恶的事。”
姜舜轶听的心头振动了起来,同时也道:“儿子省得的,儿子也绝对不会给家里抹黑,从小您就教导我,出生越高,肩上的责任就越重大,百姓视我们为神明,将我们供养,我们就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如意是个懂事的姑娘,她也会明白的。”
孟思敏深吸了口气,看着他道:“陆家一倒,如意就没了靠山,一个女子在夫家,最重要的底气就是她的后家。”
姜舜轶微窒,他亦明白这个道理,一个没有母家支撑的女人,是艰难的,他看着母亲,有些怕她接下来的话就是要他和离……
可却听她说道:“你同她说,她既嫁到我家来,便是姜家的人,陆家的过去和未来都与她无关,她也不必为此忧心,她好好的做姜家妇,生姜家子女,她的后盾便是姜家。”
说到此处,竟也有些喉头发哽,她移开目光,语气发硬,说道:“陆家便是倒了,她也还有我这个姨母,姜家不会因为陆家的事亏待她,你将来也不要因为她身后无人了,就可以欺负她,当初你是求着闹着娶她进了门,如今你好好守着她,不要做一个负心薄幸的人。”
哪怕是亲生的母子,也不能完完全全说就是百分百的了解对方,就好比这一刻,听到母亲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姜舜轶心中大为震撼,实在是因为当初母亲狠厉的拒绝太深刻了,再加之她平日里对如意也并不温和,连掌家权都不曾分她半分,在姜舜轶心里,母亲还是没有认同她这个儿媳,才会对她不管不问的。
本来以为母亲对她是反感居多……
“娘您终于接受如意了?!”还是不敢相信,颤声问出了口。
可孟思敏的神色依旧没有软和,她说:“我对她是什么看法根本就不重要,毕竟,娶了她的人是你,要与她过余生的人也是你,你对她如何才最重要,娘只是要告诉你,永远都不要抛弃一个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娘最痛恨这样的男人。”
姜舜轶沉默了,而后点了点头,说:“娘,儿子不会叫您失望的。”
孟思敏“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出去,姜舜轶起了身,又顿住,与她说了陆诗意的事。
孟思敏听后,只是一愣,良久,叹息了一声,说:“这件事你还是要与她说,好好的同她说。”
“是。”
从里室出来以后,姜舜轶拉着陆如意回去了。
林嬷嬷收拾了他们用过的茶具,笑着说道:“二少爷如今成了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刚才在饭桌上那样细心的挑鱼刺,可真是前所未见呢。”
“他知道心疼人也好。”
林嬷嬷微顿片刻,看着殿下的眼眸,说道:“老奴方才还担心,殿下看着那一幕会吃味呢。”
孟思敏轻笑,说:“那倒是不必,他如今长大了,已经不是在我身边养着的的那个男孩儿了,他是别人的丈夫,也快要做父亲了,会心疼妻子是好事,他会做一个好的丈夫,好的父亲的,他若还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不知道为别人着想,那我这个做娘的就真该着急了。”
林嬷嬷听后一笑,说了句:“老奴知道,殿下您啊,心里是暖的。”
孟思敏冷冷的说了句:“那必然是暖的,若是冷的,可不成死人了?”
其实,她也是会开玩笑的,没那么古板无趣,更不会拿压制儿媳当做乐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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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