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孟国之首。
生活在京都的人,即便是平民百姓,也都不会差的太远。
这里的人,吃得起饭,穿的暖和,也会有闲心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京都繁华。
很难想象,今时今日,生活在京都,寸土寸金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人,思想闭塞,行为狂浪。
早些年的时候,闹饥荒,闹天灾,每家每户都必须要有一到两个做得起苦活,受得起累的男人,才能撑得起家来。
那个时候,谁家孕妇生了女娃,无疑是晴天霹雳,要知养大一个孩子需要耗费多少心血,而孩子长大以后总是要嫁人的,嫁了人便与娘家再没有关系,将来便是有往来,也都是论亲戚。
所以,那个时候的女娃是不受待见的,豪门贵族或许乐意生两个漂亮的女娃娃,培养出来,将来联姻亦或是做别的。
可穷苦之人,平民百姓,只会将男娃当个宝,在容仪小的时候,对于寻常人来说,那日子也正是不好过的时候,孟国一步步在发展,一步步在前进,而这个过程,缓慢又磨人。
对于容仪来说,自家不算是过得最不好的人家,傅爹爹创造了好的条件,让他们一家四口足以温饱,也足以过得体面。
但却不代表那个时候的容仪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况,相反,她也是看着那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在每家每户都吃的饱饭的时候,思想便得到了丰富,当人们不需要再为吃食发愁的时候,便会寻乐子,而所谓的寻乐子,并不是通俗意义上的寻乐子,而是这个时候的人们,懂得什么叫劳逸结合,也乐意放松一些,享受生活。
在她那个年代尚且如此,如今,凌儿他们这个年代,更是国富民强、繁荣昌盛的时候。
她实在想象不到,为何还会有像阿湄父亲那样的人。
一般大的年纪,有人锦衣玉食,金枝玉叶,有人却生不如死……
回到长留后,白婆婆抱着凌儿先回了她屋里,给她擦干泪水,凌儿早就哭累了,睡过去了,白婆婆安顿好了小的,才回去找到夫人。
这一路来,夫人都十分安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白婆婆知道,她虽看上去安静,可心里一定不是那么的平静。
“今日奔波一趟,您是累了吧?老奴去铺床,您更衣歇息会儿。”
容仪手放在肚子上,闻言点了点头,白婆婆当即便去了,不过多时便回来,请夫人过去。
容仪边走边卸下钗环,白婆婆伸手接着,她看着夫人卸下镯子时停顿了几秒,随后放在她手里,到了床边,满脸疲倦的躺了下去。
白婆婆给她盖好被子,容仪侧身躺着,小臂枕在头下,却没有当时就睡去。
白婆婆说:“你莫要太过忧心,老奴会格外注意外头的消息,那孩子在医馆,有大夫看着,想来是不会有事的。”
容仪“嗯”了一声:“就要您多费心了。”
“老奴巴不得多费费心,也好让夫人您多放放心,您如今身怀有孕,最是劳累不得,家里的事那是抹不开,您非得做才行,那孩子虽是三姑娘的朋友,可到底是别人家的姑娘,事情好坏,这总归是别人家的事,这种事情,最不好料理,如今将那孩子接出来送去医治,便也算得上是尽心了。”
她说的极有道理,但也叫人极为无奈,容仪听得心里发苦,她拿手盖住额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低喃道:“您瞧见那孩子的样子了?您说,我们要是再去晚一点,那孩子是不是真就要被打死了?”
白婆婆不敢胡言,只叹了一声,说道:“老奴不能骗您,那孩子伤势确实很重,便是老奴见惯了风雨,看见那孩子被打成那个样子,都忍不住心底发凉,这哪里是父女?简直像是仇人,老奴仔细看过了,他家幼子并无大碍,许是被吓的狠了,一直在旁哭闹,真真是狠心呐。”
容仪摇摇头:“何止是狠心,我看他压根就没想让这个姑娘活,他既下得了这样的死手,想来是什么后果都想好了的,照常来说,孩子有不听话的时候,管教就是了,管教不听,再让他受受皮肉之苦,但也绝不是这种方法,难不成就像那些街坊四邻说的一样,他嫌弃那是个姑娘,更宝贝儿子?”
“这……兴许吧。”
“可不管儿子姑娘,那都是自己生的,叫自己一声爹,也是自己看着抱着长大的,怎么忍心?孩子何辜啊?”
白婆婆沉默些许,随后说:“对于您来说,家中不管有多少孩子,您都是欢喜的,因为不管有多少孩子,王府都养得起,可对寻常人家来说,想养好一个孩子并不容易,更何况是好几个呢,儿子大如天,许多人家都是以儿子为主。”说罢,才察觉自己当着夫人面有些放肆了:“老奴妄言!”
容仪看向她:“怎么能是妄言?你说的也没有错,在我们那个时候儿子是稀奇,可现在日子都好过起来了,我当真觉得,是男是女都一样,自己既然选择生,为何不能善待呢?”
说罢,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这不仅仅是他们一家人的问题,这只是我们看到的,你说,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多少孩子备受歧视、冷待,甚至是虐待……”
白婆婆无言,她不需要说,这种事情,大都心里有谱。
容仪翻过身去,闭上眼要睡去,白婆婆放下床幔时,似乎听到她说:“明明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起来,为什么还是有人要吃苦,吃这种不必要的苦……你说,如今的日子,到底是谁受益了?谁更痛苦了?”
无解,便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他可以解读出来许多难题,却看不穿这世间冷漠的规则,那不是人定的规则,而是长久积累下,已经约定俗成的,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骨子里的。
有一些规则,甚至在许多人眼里都成了理所当然,其实,那又是什么规则?那不过是某些人自私自利的说法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