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冬天的傍晚,几乎每个人都缩着脖子行色匆匆的走着,罗宇霜带着毛线帽和围脖跟在李月风身后,李月风穿着件领子可以遮住耳朵的大衣,晚上没有白天雾霾下的萧索和苍白,满街的霓虹灯火让这个城市变得柔和了些。
“丫头,冻坏了吧。”李月风转过身,嘴里喷着热气笑眯眯的看着她,“这天儿你应该在家待着,我自个儿去面试就可以。”
“我还没去过酒吧,就当跟着你见见世面。”罗宇霜两只眼睛如灯火般发亮,“你说去酒吧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虚伪无聊的人。”李月风回过身。
罗宇霜笑道:“你是不是对这个世界有偏见?”
李月风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还小。”
“别总拿我年纪说事儿,我都十七了,按说虚岁十八,过了年就十九了。”
李月风啥也没说。
两个人接连去了几个酒吧,都被赶了出来,说不招人,见李月风心情低落,罗宇霜安慰:“正所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这么多酒吧肯定有缺人的。”
李月风拍了拍她的头只是笑笑,最后他们在一个地下室酒吧找到了希望。
一个染着红发,手臂有纹身的男人问李月风:“说说,都会唱什么?”
罗宇霜连忙把歌本递过去,舔着笑脸:“这上边的都会,他还有自己的歌,作词作曲都是他。”
在罗宇霜卖力推荐的时候,李月风像树桩一样站着,手揣在口袋,脸上一副看不起一切的样子,这种落魄下的清高,在罗宇霜看来就是不识时务,但又觉得那样子很有几分英雄气概。
老板指了指演出台,“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呗。”
“什么骡子什么马?会不会好好说话!”李月风眼睛一横正要发作,就被罗宇霜推上舞台。
酒吧里的服务员该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该擦桌擦桌,调酒师也在准备自己的器材准备接客,一些摩登女郎,正翘着二郎腿在包房抹口红照镜子,没人听李月风的歌,尽管他仰着脖子扯着嗓子格外卖力,也吸引不来任何人的注意。
唱完,那红发老板说:“先留下试试吧,一晚八十,管住不管吃。”
“好呀,好呀。”罗宇霜替李月风回答。
“你们是一对儿?”那老板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俩。
罗宇霜脸红了,连忙解释:“不,我们……我们是兄妹。”
红发老板咧嘴一笑走了。
李月风就这么找到工作了,罗宇霜由衷的开心,当天李月风就上岗了,她对着备场的李月风说:“别总板着脸,你的酒窝别人都看不到了。”
无论罗宇霜怎么劝,李月风依然一副别人欠他几百万的臭脸。
坐在酒吧的角落,一个服务员走过来撵她:“你还是别坐这,这是留给客人的。”
她只能站在舞台一旁,一个浓妆女孩过来又对她说:“你要不出去等吧,你没发现你的样子和这里不合群吗?”
罗宇霜看了下周围,都是奇装异服露胳膊露腿的,而自己一副灰头土脸,确实格格不入,于是只能出来,好在坐在麦当劳没人撵她,望着窗外如流水的行人,不禁失笑,这真是以貌取人社会,她明白了李月风为什么一进酒吧就冷着脸,这么一想,李月风反而在她心里高大了几分。
不一会儿李月风打电话找她,“你人呢?”
“我在外面麦当劳等你。”
“吓死了,以为你丢了。”
见李月风一副紧张兮兮的语气,罗宇霜笑了,“当我三岁小孩呢,你唱你的吧,唱完再来麦当劳找我。”
“行,那你别乱跑。”
“知道了。”
挂了电话,罗宇霜把头枕到胳膊睡着了,醒来后脸胳膊腿都是麻的,已经晚上十点了,还要等一个小时李月风才下班,她打开qq空间,看了下曾经同学的动态,发现江小雪去福建了,还刷到了赵海晨的,他正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喜笑颜开的站在雪地里,配文是:“幸福就是下雪了刚好遇见你。”她顺手点了个赞,眼里则郁郁寡欢,转念又想:初中都毕业四年了,我这又是何苦呢?他不过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从小学就开始谈恋爱,学习又不好,无非就是长的帅些,帅能当饭吃吗?尽管这么想着,她还是难以忘怀那张清秀的面孔,执迷不悟大概就是说她这样的人吧。
晚上十一点,李月风终于下班了,而罗宇霜又冷又困,路过一个天桥的时候,她说:“明天我去怀柔我表姐家过年,你打算怎么过?”
“年有啥好过的,我从不过年。”李月风敛着眉说。
李月风送她到家门楼下,认真的对她说:“过了年结了工资请你吃bj烤鸭。”
“好啊,好啊,那我等着。”
第二天,罗宇霜拿着一些换洗的衣服做地铁转公交,再转面包车,天黑之前终于到了表姐所在的村庄,她没想到bj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也有和老家一样似的村子,燕子姐虽然说是嫁到了bj,把“bj”这两个字除过,其实也就是从一个村子嫁到另一个村子。
燕子姐带着**帽,手里抱着小孩正在村口等她,那个在童年所崇拜的姐姐竟然成了一副村妇打扮,不施粉黛,带着袖套,胖了不少。
到院里,进屋,屋里孩子的玩具,各种零食散落一地,燕子姐笑着说:“怎么来了快半年了也不来看我,工作怎么样?”
“就那样,养活自己没问题。”罗宇霜看着墙上的婚纱照,在看着燕子姐如今的样子,心想:婚姻究竟是什么?又能把人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