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宇霜回公司,没几个人在,只有李希婷在工位涂着指甲,电脑上正放着韩剧。
“你这日子过的也太舒服了。”罗宇霜在她旁边坐下,看她右手拿着刷子涂着左手的小拇指。
“来,帮我涂右手。”李希婷把指甲油给她,然后说:“你以为我想闲坐着,没有客户啊,你知道老余今天干嘛去了吗?”
她一边帮李希婷往指甲盖上刷着指甲油,抬头问:“干嘛去了?不在公司?”
“要在公司,我还敢看电视,早找个咖啡厅坐着凉快去了。”
“到底干嘛去了,你也和我卖关子。”
李希婷见她没把指甲油刷匀,拿过来自己刷,“左手都比你两只手涂的好。”
“老余到底干嘛去了?”她问。
“咱们整个团队可能要集体跳槽,要给咱们找下家。”
“集体跳槽,咱们不是上个月才搬过来吗?”
李希婷怒路努嘴,“自从从天而降了个张总后,你见老余脸色哪天好过。”
“那倒是。”罗宇霜脑袋乱乱的,和李希婷看了会儿韩剧打卡下班了,在地铁上算了下账,来上海一年多了,竟然没存款,不能这么混日子了,自从搬到浦东分公司,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张总后,老余就不怎么管他们了,不抓考勤不抓业绩,偶尔开个大会也懒洋洋的,没事就约他们吃饭唱ktv,赵小亮和他们吃了一顿饭后正式辞职,黄雨蝶也不常出现,之前不出现还有业绩,现在也不往公司送业绩,整个氛围颓唐,她偶尔出去发个单或者在办公室打个电话,同事们总是阴阳怪气的说:“真勤奋,真努力,我们要向你学习。”
她想了想,还是辞职算了,重新找个好公司,这么久她也看出来了,老余不是什么有能耐有魄力的人,本来公司还有几个有本事的,如钱坤,赵小亮,还有其他组几个,也陆续辞职了,现在老余又和新张总不合,一个公司就那么点人还分门别派,每天乌烟瘴气,又听李希婷说老余准备带着整个团队跳槽,其实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个团队就是老余去和其他公司谈判的筹码,可现在还留在公司的,要么就是混日子,要么就是她这样能力不强的业余员,精英早走了。她觉得自己陷在了泥潭里,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还是要和牛逼的人为伍。
在月底她坚定的走到老余办公室说辞职。
老余抽着烟,微笑着让她坐下,说:“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有想法,也确实不少人已经辞职了,说白了,我也是被耍了,本来定的我做总经理,谁知道老板从bj派了个张总来,答应给你们升职的也办法落实。”
其实罗宇霜对于公司的决策一点不质疑,老余根本就是个老油条,而且是职位高的老油条,也图混底薪和过安稳日子,之前有几次组里有人要周末谈客户叫他来协助,他总是推脱说有事,经常上班时间处理自己的私事,好在运气好,招了些能做业绩的人,如今那些人也走了,剩下的都是混日子,哪个老板敢把公司托付给这样一个人,那才傻,他现在估计也感觉到公司接下来要用的手段,就是开除他,一个团队长期业绩不达标,开除总监或者降级都很正常,他以团队为筹码找下家,其实也是走投无路。之前听说他和老板是同学,其实根本就不是大老板,他们公司的大老板谁也不知道是谁,她越来越隐隐的觉得眼睛看到的其实不一定是真实的,如果说长进,这应该算一点吧。
老余抽了口烟继续说:“你先别着急,其实我挺看好你,有冲劲,有梦想,又能吃苦,现在这局面马上就会扭转,我已经谈了人民广场附近一家公司,我去了直接做总经理,你们底薪都涨,而且公司项目也比较多。”
罗宇霜又一次被劝回来,晚上老余有意把她有辞职想法的事散播了出去,同事们纷纷来挽留,想想也确实在这个团队呆了快一年,说没有一点感情是假,最主要是黄雨蝶和周姐也让她先等等看,看老余找的下家怎么样。
大概等了一个月,整个团队集体辞职,那天张总一天没从办公室出来,他们一行人跟着老余到了一家小公司,公司里连办公电脑都没有,因为底薪涨了五百,大家脸上也有着一丝喜气,而罗宇霜顿感绝望,她要的绝不是五百的底薪,而是能赚到钱,看着旁边李希婷无所谓的样子,她更加无力。
当天晚上老余请大家吃饭,在饭局上说新老板杨总和杜总可能会找他们挨个谈话,会问道他们过往的业绩情况,到时候希望大家不要实事求是,尽可能多说点业绩。罗宇霜闷头吃着东西,算是明白,老余在杨总和杜总那里吹了个很大的牛,把他们都吹成精英。
杨总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不高,典型南方人特有的精瘦,说话文绉绉,脸上总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感觉亲切又学识渊博,杜总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在公司管运营,短发,说话口齿清晰,配合着手势,逻辑严密,给人以女强人的感觉,杨总看起来不管事,却谁也能看出来他才是真正的老板。
谈话那天,罗宇霜很紧张,虽然和李希婷演练过几遍,但毕竟说的不是实话,万一出什么叉子怎么办,万一杨总和杜总让她当着他们的面和客户联系怎么办?不禁觉得老余很可笑,甚至质疑他的人品,没办法谁,让她此刻的立场是老余的人呢。
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首先闻到的是一股让人安静的檀香味,杜总冷面坐在办公桌看着电脑,杨总则坐在旁边会客沙发上泡着茶。见她进来,冲她笑了笑让她坐在沙发。
她很紧张,左手握着右手坐下,杨总似乎看出她的局促,倒了杯茶给她,说:“别紧张,就是聊聊天,你叫罗宇霜对吧?”
罗宇霜点点头。
杜总突然说:“小姑娘才19岁呀。”
她尴尬的笑了笑,扭头对办公桌那边说:“虚岁二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