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宇霜收拾着行李,才发现这两年时间竟然添置了这么多东西,想当初一个背包开始离家闯荡江湖,如今光衣服就好几箱了,在床上成山的衣服堆里,她开始一一审视每件衣服,并回味着她的故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件红色的棉衣,这是她入社会以来第一份工资买的第一件冬衣,当初为了买这件衣服她和店老板杀价杀的你死我活,三顾茅庐才买下,后来穿着她离开了第一家实习的酒店,游离在bj的街头巷尾找房子,找工作,和李月风交织的日子几乎都有这件棉衣的身影,她拿起衣服抖抖,兑着阳光细细看了一眼然后叠好扔到一旁,这个土掉渣的款式是不会再穿了,她又看到很多衣服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刚来上海每天在地铁站发单的日子,和包丽娜住宿舍的日子,以及她带自己去高级商场逛街的日子,还有张宁,黄雨蝶,李希婷,杨老师……
一切就像一场梦似的。
把所有不穿的旧衣打包到一个大袋,扔到小区的旧衣回收箱,她觉得无比的轻松,仿佛很多东西也随着这些衣服一并丢弃了。
手机响了,是钱坤,问她东西收拾的怎样,要不要帮忙,她连忙说不用,她从未让钱坤来自己的住处瞻仰她的贫穷和狼狈,她明白,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和别人分享的。
和钱坤同居,她想了很久,首先难过的就是妈妈那关,要妈妈知道自己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估计要炸了,妈妈一炸,她也要炸,倒不是说妈妈会反对自己和钱坤恋爱,只是妈妈一知道总会没完没了的问,甚至要见钱坤,最关键的一点是,她不想让钱坤知道妈妈在上海打工,这也是她认为自己不堪的一点。
扔了一大堆东西后,她只提着一个行李箱,手上扛着画架就打车往钱坤家去,在出租车上她和妈妈打电话,说要搬到公司宿舍了,妈妈很是赞同,说:“这下每个月能省不少钱,你的被褥锅碗瓢盆都带了吗?用我和你一起搬吗?”
“不用,都带了,我一同事帮我一起搬。”
“男同事还是女同事?”
“女同事,我先不跟你说了,你也还上着班呢,回头聊。”
挂了电话,罗宇霜长吁一口气,发觉自己简直就是个谎话高手。
到了钱坤家,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变了,在这里她不再是个客人,成为了一份子,她把自己的衣服挂在钱坤衣服的旁边,几本绘画书籍也和他的书混在一起,把画架支在阳台一角,她已经扔了很多东西,所以这间房子没有因为她的到来变得拥挤,不细看几乎和原来的一样。
晚上钱坤回来,看到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家,直夸她是个贤妻,她努着嘴说:“我可没答应嫁给你,还有你可别对我期许太高,我可不是贤妻良母类型,最烦做个家庭主妇。”
钱坤搂着她的腰肢说:“以后你就当阔太太,等咱们公司上市了,你每天的工作就是数钱,购物。”
罗宇霜噗嗤笑了,推开他,“少跟我画饼,我这人现实,只喜欢吃现成的饼。”
钱坤不依不饶的缠着她,用手丈量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说:“小姑娘,你如今是个大姑娘了。”
“你这个色狼,还不是你……我才……”罗宇霜面红耳赤,没错,这几个月她发现自己变了很多,从那个羞涩单纯天真的女孩变成一个已经有些心计,身体愈发成熟的女人,想来也很伤感,她享受现在的幸福,却因为一种不确定的未来感到惶恐,刚和他在一起,她从未想过结婚生孩子这些事,但现在这些事会像雾一样笼在心里,好几次她几乎要脱口问出,会不会娶她这类问题,好在她的自尊没让她说出这些话,他想娶时自然就会说,何必自己问呢,她不想做那种疑神疑鬼的小女人,而是能做到一种豁达。
吃饭时,钱坤说:“代办公司找好了,明天你准备好身份证,根据他们的流程来办。”
罗宇霜点点头,并开始期待往后的日子,自己真的能做一个老板吗?虽然对自己怀疑,但她相信钱坤的能力,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她倒了点红酒到他杯子和自己杯子,然后举着高脚杯对他说:“钱坤,从今往后咱们就生活在一起了,有些话很难为情但我觉得我还是要说,因为你在我生命里已经成为一个很重要的人,我这个人从十岁就开始住校独自生活,十五六去外地念书,然后又不到二十岁出来社会闯荡,在没来上海之前,还去过bj,一直以来我觉得我是个失败的人,上学时连张奖状都没拿过,就像个黑影一样永远躲在无光的地方,我也不是个勇敢的人,喜欢逃避,总之我很糟糕,我从没奢求过你会喜欢我,和你在一起……”罗宇霜眼眶红了,像要把泪吞回去,顿了顿继续说:“和你在一起的这四个月,是我最开心的四个月,是你把我拉到了阳光下,不,你就是那阳光,因为你,我才有了生命力,你不知道……”她的泪再也忍不下,从两眼里涌出来,钱坤连忙抽了两只张纸巾递给过去,并没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