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轻飘飘的在这个城市游荡,走过千年古刹,在街边随便的餐馆坐下,没人再能干扰她,她没有立即找工作,好在银行卡的余额能够让她这样肆意一回,她走在炽热的阳光下,穿梭在突如其来的大雨中,很深刻的活在这个世界里,可一切又是那么疏离,寂寞很容易敲醒往事,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将她吞噬,她不再出去游玩而是终日在家沉湎……
她带着父亲让贿赂列车长的那盒烟登上了离家的火车,来到bj天真的相信一切都越来越美好,而单纯和天真换来的是排挤和恶语相向,眼泪和迁就换不来同情,而是变本加厉的伤害,她开始迷茫与人性本恶还是本善,她从噩梦样的日子逃离,地下通道遇到了流浪汉似的李月风,bj那样冷,冷的彻骨,可在李月风那里却感受到了温暖,那时她不懂李月风,只知道他像大哥哥一样照应她,让她感到安全,等她懂的时候,却已失去他。来到上海,那是另一个世界,她感受到了很多美好,有友情和爱情还有自己热爱的事业,可最后被信任的杨老师玩弄与股掌,被张宁欺骗,看透了职场中的虚伪和人心险恶,她都快忘记自己是谁,理想不再是光芒万丈,反而带着浓浓的血色,那个叫钱坤的男孩,她越来越不知道那是谁,竟和他有过一段爱恋,她想忘了他,有时确实忘了,脑袋会一片空白,可却在人群中会恍惚看到他的身影,耳边不经意间会听到他的呼吸,有时看到从云从中露出的阳光,会想起他的眼睛,甚至凌晨会突然从睡梦惊醒,伸手触摸床的另一边,想着他还在,想着他会抱着自己,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感觉他的手划过自己每存肌肤……
罗宇霜猛的从床上坐起,看手机凌晨两点,打开灯,一只蟑螂堂而皇之的在屋子中央,她一只拖鞋飞去,没有打死,而是把它赶到了桌下,她叹了口气,把灯关掉,只留一盏夜灯,突然很想找个人说话,不管聊什么都行,翻着好友列表,人无数,但能在此刻敞开心扉的却一个也没,她无意或者有意的打开了钱坤的朋友圈,最后一条依然更新与前年他们没分手时的一条关于工作的微信,他一定是换了微信,可他真的那么狠心的以为只要换了微信和电话就能撇开曾经的一切吗?他是不是早忘了曾经和一个叫罗宇霜的女孩在一起过,他们一起去旅行过,亲吻过,爱抚过,他会煮面条给这个女孩吃,一切那么温馨甜蜜,尽管他演技高超,是在哄骗她,陷害她,可他真的就一点也不想她吗?两年了,试探也好,他从未联系过她一次,人真的可以这么绝情吗?电影里常有这样的画面,女主泪眼婆娑的问男主“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之前觉得这剧情难免矫情,现在眼泪却跟着女主一起流,爱是什么?为什么让人有如此深的执念,甘愿肝肠寸断?
她常想,一切源于一场误解,钱坤是爱她的,之所以和别的女人睡是迫于无奈,为了钱为了事业,她能理解,如果不爱她,他怎么会对她那么好,想到他的好,和所有关于好的细节,她又突然会陷入颤栗,是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到底什么是真什么什么是假?假竟然可以那么逼真吗?如果钱坤的爱真的是一场骗局,这个世界又还有什么是真的?那样天使般的微笑,却是一个面具,她不愿接受被骗,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的误解,他是爱她的,她不应该有质疑。
可她有什么地方值得被爱呢?相貌平平,身材平平,性格不好,工作又不稳定,常在温饱线上挣扎,他那么完美,没有爱她的理由,那只能是骗,利用她的单纯和对他的爱,他竟然试图把自己送进监狱,如果公司注册好,按照他的模式去运营,在他的建议下贷款,那自己会走上怎样一条路呢?
爱情真的可以如玩物吗?人心真的可以当成筹码吗?
她时常混乱,避免混乱的方法就是抹去有关的记忆,可大脑真的能如计算机一样按一个删除键,就能彻底清空吗?或许是她指头已经在触摸了删除键,却迟迟下不去手,那到底是在留恋什么?
罗宇霜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上,她不会还爱他吧?想到这她浑身一栗,不,她不能爱他,她打开了从未用过的一个微信功能,就是查找附近好友,她倒要看看,这世界有多少人还没睡,是不是有人也有和她一样的困境。
刚打开附近人,马上有好多人加她微信,她一一验证通过。
“美女,在吗?”
看到这个信息,她连话也没回直接拉黑,还没见过她就叫“美女”也太轻浮。
第二个依然是:“美女还没睡?”
她照样拉黑。
第三个,一上来就发了一大串语音,她连听都没听,直接拉黑。
第四个,一个风景头像说:“看来又是寂寞的女人。”
她不禁失笑,回道:“怎么就寂寞了?”
风景头像:“不寂寞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啊。”罗宇霜说。
风景头像:“假装睡就能睡着,我试过的。”
罗宇霜:“那你怎么不睡?”
风景头像:“钓鱼,钓你这条小鱼。”
罗宇霜冷哼一声:“那我这是不是愿者上钩。”
风景头像:“睡不着出来喝一杯?”
罗宇霜:“看吧,大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
风景头像:“你思想不洁吧,我说了出来喝一杯,是你想歪了。”
罗宇霜没回复,找不到措辞,更等待着台阶。
风景头像又发来,“不逗你了,和陌生人聊天很危险的。”
罗宇霜:“好怕,睡了,晚安。”
风景头像:“晚安。”
关掉手机,她不禁为自己的行为自嘲,这是在干什么?撩骚?她笑了出来,关掉灯躺在床上,黑压压的寂寞朝身体压下来,有种要疯掉的感觉,猛的从床上翻起来,打开手机问风景头像,“你在哪?”
风景头像:“我去找你。”
罗玉霜把手机按到脑门上,手心出了一层汗。
风景头像又发来,“你那不方便咱们找个地方,对了你多大了?”
罗宇霜胃里一阵翻腾作呕,回复道:“五十几。”
趁男人没破口大骂之前,她马上拉黑了他,顺便拉黑了今晚加的所有人,为这个恶作剧,她一阵窃喜。
天亮了,她蓬头垢面起床到楼下吃了份肠粉,回来面色凝重的想,该找份工作了,要不自己会疯掉。
可干什么呢?她开始浏览招聘网站,她不想在干销售,不想强人所难的卖东西,爱买就买,不买拉倒,突然看到一则平面设计,可招学徒。她马上投了份简历。
下午就接到电话,简单咨询了下,学徒前三个月没有提成,只有每月1000的底薪,她说考虑考虑。
一千块钱,能干嘛?房租连带水电都要将近一千,可为了和销售这么工作彻底决绝,她想了一晚上同意去面试。
这是家网店,主卖零食,有很多图需要做,所谓学徒也就是和流水线一样批量的动作,设计师把一套做图程序给你,你就照着做就可以,反正不是销售,不用和人打交道就行,罗宇霜选择在这里上班。
工作第一天,先是培训,就是简单的往模板里套图,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也不需要奇思妙想,很快就能上手,一周工作下来,她觉得眼睛越来越疼,最重要是学不到任何东西,都是设计师把握全局,说用什么风格,用哪个软件哪个模板来做,甚至素材都是设计师找好了,他们就出些体力,罗宇霜感觉有点上当受骗,这里学徒永远只是学徒,设计师不会真的教你东西,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她一觉醒来想明白后,就没去上班,一周的工资也没要。
她再次失业,像已经习惯并没沮丧,咪咪姐常叫她出去,她都说忙拒绝了,她不想再和豪哥他们搅和在一起。
朱鹏偶尔找她聊天,她很少回复,但找的多了,她总拒绝就说不过去,朱鹏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除了上班还是上班,抱着同情和一丝感同深受,她见了他。
他们约在一个茶餐厅,罗宇霜头发长了点,绑一小撮头发在脑后,那天她穿了一条碎花裙,脚上踩着夹趾拖鞋。
“你比之前快乐不少。”朱鹏盯着她问。
罗宇霜豁然一笑,“成年人的世界哪有绝对的快乐。”
朱鹏笑了声,“你还这么小,说话怎么总这么丧。”
“你别以为你比我大五岁,就看我像小孩,我都二十三了。”
朱鹏莞尔一笑,不理她,开始点菜。
菜点好,罗宇霜感慨:“广州吃的真多,我来这胖了有十几斤。”
“胖点好,你太瘦了,再胖个十来斤也不显胖。”
罗宇霜抿着嘴笑,“你这是助纣为虐。”
朱鹏问起她的近况,她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说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