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醉酒(1 / 1)

爱娣说:“不能死的话,那就好好的活,往人上人活。”

何娜夹了支烟,赞同:“很多东西我们还没见识过,说不定穿越贫穷,到达富豪的高峰后,看的风景就不一样了。”

罗宇霜听着两位的高见,不住的点头,过了许久后问:“穷也好,富也好,有什么意义?如果大家都得死的话。”

她们陷入了短暂沉默,何娜先说:“其实赚钱只是结果,我们之所以创业,虽然导向是钱,但也是开辟自己的事业,是一种可以带来满足感的事。”

爱娣说:“没钱只能受制于人,有时连尊严都没有,做业务员时,那些男人尽管爱你,眼里充满怜惜,但不会真正的尊重你,等到有一天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可能爱会相对公平。”说着叹了口气,为这个社会的悲哀面叹息。

罗宇霜很认可她说的“公平”,也开始表达自己的见解:“曾经觉得灰姑娘的爱情很浪漫,也向往那种爱情,总觉得有一个男人会如救世主般的出现,可那毕竟是童话,先不说别人介不介意你的条件,首先自己会没有自信,觉得配不上他,心先扭曲了。”

何娜点头,爱娣也默然。

罗宇霜突然很想哭,没有具体的事刺激她,就是单纯的涌起一种悲伤,她说:“我一直不认我是个悲观的人,因为我对未来充满希望,总觉得我会过得很好,得到大家的认可,可……我越来越发现这个世界错了,我错了,很多东西本末倒置,有时候会想不知道为了什么。”

何娜和爱娣像并没听进她话,从脸色看出来,她们各自沉湎于自己的心事,不过她说出来好像也没指望别人能听,也知道别人就算听了,或许也无法理解。

她仰头靠在椅子上,看着包厢并不刺眼的吊灯,眼里的神光像穿过一切物质阻挡直接逼视着遥远的救世主,大家这么忙碌究竟在掩饰什么呢?人类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何娜大着舌头说:“总有一天要把那些男人都踩在脚下。”

爱娣手臂对空中切了一刀:“都踩死。”

罗宇霜噗嗤笑了,虽然自己一无所有,连希望也不知道在哪里,却对这两个事业有起色的女人有种高高在上的悲悯,就算什么都没有,她还有清风明月,而她们那么美丽却被高楼大厦障住了眼。

转念眼里又满是苦涩,觉得自己充满自私和小人物的酸气,她虽然无法确定快乐和痛苦如果各自旁边括号一个(平庸)能否相等,但能确定穷等于酸的。不止是泥里的小人物,那些穷的知识分子更是如此,甚至她又开始思考什么是穷和富,它们和精神有什么关系。

饭后,爱娣独自打车回家,何娜话虽然不是最多的,但把自己灌的很醉,罗宇霜索性把她接到自己家里。

两个人摇摇晃晃各自简单洗漱后就睡下了。

何娜突然问:“你已经分手有两年了吧?”

“差不多吧。”

床头有一盏幽暗的夜灯,很适合晚上聊天。何娜靠在她肩上,说道:“真舍不得睡,明天天亮就是另一幅样子。”

罗宇霜点点头,“夜晚很好,我开始全职的在家里画画,基本在深夜画。”

“你不会寂寞吗?”何娜问。

罗宇霜想了想说:“真的投入的画起来,时间过的很快。”

“我说的寂寞是那种寂寞,比如你是否需要一个男人解决你无法用意志力克制的**。”

一般情况下,罗宇霜会脸红,但此刻她不想在一个成熟的女人面前做作的表现出自己的不成熟。

她坦然的说:“有时会有些抓狂,如果没被满足过,可能还不太想要,但一旦满足过,就会有点类似上瘾的东西。”她至此只有钱坤一个男人,但一张脸又不合时宜的跳在她眼前,她曾险些因为扛不住这种寂寞,和朱鹏有了什么,不过她自己扇自己的脸把自己打醒了,想到朱鹏,又涌起另外一种悲愁……

何娜叹了口气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焉!不懂的时候觉得吃饱了要谈情说爱,总能克制得,但你仔细想生理上是扛不住饥饿和寂寞的,这是人最脆弱的地方,甚至超过生死。”

罗宇霜笑了笑,“抗不住也得抗,我们都在学习‘克制’的路上。”

“克制,说的好,我们努力克制吧。”何娜叹了口气,“明天先从饥饿开始,最近又胖了,哎……”

等罗宇霜刚关了灯,何娜笑着说:“我带你去夜场吧,我去过一次,男人都还挺……挺不错的。”

罗宇霜赶紧让她闭嘴,瞋骂,“何娜,你还是不要变成有钱人,你会是个坏女人。”

“我早坏了。”

“睡觉!”

“好……好……睡觉。”

背对着何娜,罗宇霜觉得背脊发凉,她害怕变成何娜那样的女人,怕忍不住做了连自己都看不起的事。

早晨,她去楼下买早餐回来,看到何娜已经洗漱完,站在阳台看着自己的合同。

“这合同你签之前有没有看?”

“看了呀。”罗宇霜把打包的肠粉放到桌上,“快来吃,放久了不好吃了。”

何娜拿着合同走过去,指给她看,说:“你这是卖身契。”

罗宇霜笑笑,觉得言重了。

“一点不言重,你以后的画只能委托这家公司出售,自己私自售卖算违约,需要赔偿的,这和霸王合同一样。”

罗宇霜心里咯噔咯噔直跳,捧起合同仔仔细细的看起来,确实上边有很多条例表明自己的画若想进入市场,必须经过这家公司。

何娜严肃的吃起早餐,说道:“这种合同一定要仔细看,甚至有的时候还要问律师,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现在怎么办?”罗宇霜被她说的心乱如麻,早餐已经吃不下了,想到这辈子靠画画的出路和自由都交到了别人手里,就全身不舒服。

“现在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不过你也不用太悲观,按照合同条例,你六个月之内只要每个月按时给他十张画就行,六个月后,就没人约束你了,就算你这辈子再也不画,他们也不会逼你,但是……”

这个“但是”掷地有声的敲在罗宇霜心里,她紧张的望着何娜。

“但是,你以后如果还想画这种类型的画,都得通过这家公司出售,不得已任何形式私自出售。”

罗宇霜吞咽起口水,觉得这事说严重也说不上多严重,说不严重也好像挺严重,她也拿起筷子开始吃。

何娜又说:“厉害就厉害在这里,等于你荣,公司俱荣,你若起不来,公司也懒得搭理你。”

罗宇霜叹了口气,“不过我也很感谢他们,毕竟还是有人欣赏我的画的,如果我真的哪天靠画画出名了,我也不在乎把荣华分他们一点。”

何娜叹了口气,“别想的那么好,有的公司骚操作起来,会让人恶心的,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皆大欢喜呢。”

罗宇霜点头,虽然吃着饭,但筷子却微微发抖,阿鑫温暖如春的微笑不断像只聒噪的鸟一样在她脑海盘旋高歌。

气温终于降下来,不过视线所及的植被还是郁郁葱葱,马上过年了,她更卖力的画起画来,只不过越来越难见到阿鑫,每次去送画都是其他工作人员接待,她再没有咖啡和好茶的招待。

她的画也并不是每张都被收,有的就被退了,画十五幅,能被退三幅,她越来越不知道他们选画的标准,有的被退回来的,是她认为画的最好的,无从计较,她只想拿钱,可后来被告知还要扣税,所以拿到手的总是少那么点,久而久之她心生厌烦,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出头?

春节,她坐飞机回到北方的家,给家人都带了些礼物,父母见她还算有些体面,唠叨少了几句,妈妈在上海打了三个月工就回来了,因为姥姥冬天初雪时摔了一跤,脚骨折了,所以回来照顾。

家还是那个家,一切没变,只是一切显得小了些,陈旧了些,那台电视还是笨重的方形,曾经多少次和哥哥因为抢遥控器大战起来,而现在电视依然在那,大家都不再搭理它了,它沉默的审视着这个变化多端的世界和变化多端的人。

每年过年所有人的话题,都是关于“金钱”和“婚嫁”。

“有没有对象?”

“今年赚了多钱钱?”

变成所有人的口头禅,混的好的还能含含糊糊的答下,混的不好的则尽力躲着,让人会忍不住的想“家”究竟是什么?不应该是避风港吗?什么时候变成了风口浪尖。

丰盛的食物,塞在嘴里竟然有点咽不下,爆竹声也像似在嘲笑什么,只有孩子们能无忧无虑的玩耍,但也会在被问到成绩的时候,躲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