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宇霜说:“你觉得我像是害怕的样子吗,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什么。”
孙梦凡在她旁边躺下,问:“你交过男朋友吗?”
“交过,刚来上海第一年很快就谈了一个,不过那根本不是恋爱,更像一个误会,再被借钱借烦后,我就把他微信删了,再都没联系过。后来……”罗宇霜沉重的吁了口气,“我遇到了一个男孩,他真的很好,现在想起来都无可挑剔,我们在一起不到一年……”她觉得喉咙像被一双手给遏住,有点说不下去。但孙梦凡却侧身面向着她问:“他是不是骗了你?”
“没有。”罗宇霜反驳,“曾经我是以为我被骗了,但现在我突然能理解他做的那些事,我不相信他从未爱过我,如果没有爱过,或者对我不在乎,他不可能消失,他肯定也被一种负罪感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哎……人有的时候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都是在伤害过一个人后学会的。”
孙梦凡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问:“你是怎样理解女生和女生的感情的?”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女人会更了解女人,尤其是受过伤的女人。”说完她突然笑个不停,“一说女人,就觉得很油腻,还是女孩好。”
孙梦凡关了灯,我知道很多人说我性取向有问题,难道穿男装就是喜欢女生吗?
罗宇霜从被子下摸到她的手,“你还说你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往往嘴上这么说的人,心里则被别人的眼光五花大绑着。”
“你怎么那么了解我,不怕我爱上你?”
罗宇霜突然把她抱住,孙梦凡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罗宇霜哈哈大笑,松开她说道:“经过测试你不是同。”
孙梦凡的心还咚咚跳不停,裹着被子缩到床边。
这时罗宇霜说:“别给自己那么大的枷锁,想爱谁就爱谁,不要别人说你性取向有问题你就怀疑自己,男的也好女的也好,能爱就好。”
孙梦凡说:“有时也会怀疑自己,干嘛女装不穿爱穿男装,从中学时期开始我从未穿过女装,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个男的了。”
罗宇霜盯着天花板,沉默了很久像思考什么深刻的问题,片刻后说:“我焦虑最严重的时候会思考人为什么是人,我为什么是我,后来在书中看到一句话‘顺其自然,为所当为。‘突然豁然开朗了,世界都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何况人呢,只要遵从自己的心做自己,就会轻松很多,当然……遵从自己的心也不简单,需要巨大的勇气,还要有些智慧,难啊,做自己说起来简单,却是世上最难的事。”
顿了顿又说:“活着是为什么?没人能告诉你答案,因为大家都是践行者,我现在依然迷茫,可我知道逃离人生的办法除了死,或许还有其它更智慧的选择。”
孙梦凡没有说话,紧紧的挨着她进入了梦乡。罗宇霜反而睡不着了,一种啃噬人的东西无形中爬上了心脏像在撕咬着她刚长出的肉芽,不知这样的反复要折磨到她什么时候,只是她不再向别人声张,这种痛苦不是说了就会有人感同身受,只能自己承受并消化,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听着旁边孙梦凡的呼吸,或许她也承受着这样的啃噬,是多么难以负荷的痛苦才会在进站的时候叫住她,她也和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一样,一个人住,没有朋友。
天亮后,孙梦凡起来做了三明治,罗宇霜参观她小一室户,发现所有东西都是单份的,水杯,碗筷都是一人份的,不禁失笑的说:“和我家里一样,不过你至少好能装下我,我家可只能进一个人。”
孙梦凡好不容易给他找到了酒店顺回来的一次性牙刷,洗漱完后,孙梦凡问:“你是用筷子还是用勺子?”
罗宇霜迟疑了下说:“筷子吧。”她倒想挑战下用筷子喝麦片。
在孙梦凡洗碗的时候,她在床边的书桌上看到了她摊开的日记本,上边的字是用黑墨水写的,她只是撇了一眼,并没细看上边的内容,在书桌上放着许多小玩意儿,有手办,还有玻璃的许愿瓶,里面放着很多纸条。
“你都许什么愿?”
孙梦凡走过来说:“就是写了一些废话,骂人的话也有。”
罗宇霜笑了,她看到了一个音乐盒,扭动开关,两个小人偶开始翩翩起舞,看来孙梦凡的世界有非常梦幻少女的一面。她突然提议:“你从今天开始留长发吧。”
“我才不呢。”
“可以试试,万一你更喜欢长发呢。”
孙梦凡摇着头,把一些脏衣服塞进洗衣机。
“你平时周末都干什么?”罗宇霜看到她有一个独立的小书架,上面摆着很多。
“睡觉,看电影,看书,最近想着学做饭。”
罗宇霜点头,“刚才的三明治就很好吃,看来你将来也会是个贤妻良母。”
“贤妻良母。”默念着这四个字,孙梦凡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