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妈见不到该着急了。”
“那我送你。”赵海晨开始换衣,当两个人下电梯的时候,赵海晨支支吾吾的说:“我们……”
罗宇霜不敢看他的眼睛,但迅速打断他说的话,“我后天回广州。”
“哦……”
在车上,赵海晨还是鼓起勇气说:“我能去找你吧。”
罗宇霜看着窗外,片刻后才说:“我不确定还在广州,到时候再说。”
到了家门口,妈妈正好在大门口扫地,见她从一辆小轿车下来,追着问:“那男孩是谁啊?”
罗宇霜边往院子里闪变边说:“网约车司机。”
“那你昨晚去哪里了?”
“和同学聚会唱通宵。”
妈妈没再问,她嘱咐妈妈不用给她留早餐就回屋睡了,可当整个人静下来,反而变得极其清醒,她没有做梦,也不是幻想,她和赵海晨睡了,但并不觉得做了一件很反常的事,只觉得一切都那么自然,反而经过那样的事后,心里有些平静。
赵海晨不再是她记忆里那个闪光的少年,也不是一个知心的朋友,而是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至于怎么定义和他的关系,这让罗宇霜颇为苦恼,只有在这苦恼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已经是午后,看手机王亚迪有发来微信,说他爸情况很不好,不决定回广州了,让她帮忙把行李寄到老家。
罗宇霜安慰了几句,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王亚迪不在广州了,自己还去广州干嘛?想到要重新满大街的找工作,她就觉得疲惫。晚上赵海晨又约她见面,她装作没看到,直到很晚才回复说自己去亲戚家有事。
到第二天她准备坐高铁换乘飞机的时候,看到赵海晨坐在高铁站门外的台阶上,他们这小县城的高铁站,徒自有一人坐在空旷处还是很显眼。
赵海晨像似故意等她,见她拉着行李出现,就跑过来,笑着说:“就知道你会来。”
“你坐在这干什么?”罗宇霜狐疑的打量着他,心里却一点也不惊讶。
赵海晨说:“你前天说今天回广州,我想你肯定会坐早上的高铁,所以我一早就在这等你了。”
罗宇霜听着有些心酸,通过那一夜他们的关系彻底变质了,没有那种虚情假意的客气,有种更深刻尖锐的东西横在他们之间。
“你赶紧回去吧,我的车马上要开了。”罗宇霜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连自己都觉得这冷漠有点伤人。
赵海晨说:“我耽误不了多久,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和你说明白,其实这几年,从咱们每年相约在烧烤摊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了,一直不敢提和不敢找你,是我觉得我越来越配不上你,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前晚发生的事真的很突然,对不起……”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赵海晨,发现他眼里藏着星光,但随后还是冷冷的说:“不用道歉,没有谁对谁错,如果那天晚上的事,让你有负担,就忘了吧,不管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女孩,正经或者不正经对我而言都没关系。”说完罗宇霜拉着箱子准备走。
赵海晨拽住她的胳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这几年或多或少我们都有些变化,我愿意重新认识你,认识现在生活中的你。”
罗宇霜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我真的得走了,回头聊。”
赵海晨没再拦她,可她后背像似能感觉到他的绝望的目光。
上了高铁坐好,赵海晨又发来微信,说道:“记得八百里加急的特权,如果需要我,我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
罗宇霜没有回复,但不到一分钟,眼眶却湿润了,她很感激赵海晨这番话,可也知道他救不了自己,她不愿意把自己对人生的希望寄托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可以说她开始不相信人了,有时觉得连自己都不可信,她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赵海晨,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两个人脱光衣服上床那是一种**,但人生中放掉**,还有什么能拉住自己,她越来越明白人性中的自私,因为她先察觉到了自己的自私,她不认为有人真的会为了谁不顾一切,也不可能有那种心意相通的人。
到广州像换了个季节,在机场把羽绒服塞在行李箱,然后坐地铁回到租的房子,这城中村的两居室缺少了王亚迪,像缺少了生命力,一切都像蒙着消沉的灰色。
用了两天时间,把王亚迪的行李打包好帮她寄回了老家,紧接着就是为未来的工作生活做考量,整整做了一个礼拜的心理斗争,她最终决定离开广州,但是她决定放逐自己一回,去其它地方不是因为去生活,而是旅行,除了钱坤之前带她去了次千岛湖,这么多年好像还没出去旅行过。
她联系了房东,退了房子,又扔了一批家当,最后只带着行李箱出发去成都。
这是一次单纯的旅行,彻底的放任自己一回。
坐了通宵的绿皮火车,到达成都是中午时分,天色阴沉,风中时不时夹杂着雨,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加衣服,不知是一夜没睡好还是水土不服,她的头很疼,嗓子也干干的,本来打算住上下铺的青年旅舍,最后还是选择了快捷酒店,洗了澡她就睡下,醒来后天已经黑了,嗓子却痛的说不出话,咳嗽时肺还疼,去酒店附近买消炎药,医生不给开抗生素,只能买些冲剂和下火的丸药,吃了药她觉得眼皮沉沉的,虽然没有饿的感觉还是强迫自己去吃点东西,去附近一家苍蝇馆子,点了一份清汤面,可老板却端来一碗小面,她再三解释说自己要的是清汤面不是小面,老板和她较起真来,说她明明说的是小面,罗宇霜头晕脑热着,也不想和老板多说,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面就离开了。
回到酒店,头越来越疼,身上发起冷,知道情况不妙发烧了,真想不到第一次单独旅行就遇到这样的事,她洗了洗酒店的热水壶,烧了一大壶开水,强迫自己喝起,一连喝了几杯,除了总想上厕所依然没啥用,只要咳嗽支气管连着肺疼,这些年独自生活,她也算是久病成医,知道可能是病毒感染,将近晚上十一点,她地图搜了附近医院,然后打车去了。
挂了急诊,抽了血,还拍了片子,医生说肺部感染,建议她若想快点好,要输液。
她点了点头,拿了药去了输液区,虽然已经凌晨了,输液区可还坐着不少人,护士过来问道:“没人陪你来吗?”
罗宇霜摇摇头,原来人在生病的时候是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
在手背的静脉扎上针,护士看了看点滴瓶说:“有事叫我。”
“谢谢!”罗宇霜嘴巴动了动。
两个多小时,罗宇霜想了很多,想过这个时候该给谁打电话,想过万一自己病死会出现什么后果,哪些人得知自己死亡会是什么反应,想过若此刻能有个人在自己身边多好,可她谁也无法联系,大家都在各自的生活轨迹里忙碌,她想起给她“八百里加急”承诺的赵海晨,就算让他来能有什么用,他们之间只会更乱。
输完液,罗宇霜打车回到酒店,才发现房卡可能随着买药的一些票据扔到了垃圾桶,她不得不打扰前台服务生,服务生正爬在桌子上睡觉,很不情愿的问她什么事,当得知她房卡丢了,首先告知的是她需要赔偿,然后才重新给了她备用房卡。
回到房间时,她已经疲惫不堪,躺下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去前台办了续住手续赔了房卡的钱,然后去附近买了豆浆喝,然后又回房休息,等到下午去医院继续输了两个小时的液,身体终于轻快了些,只是整个人被抗生素浇灌的有点傻,嘴巴苦苦的,脑袋懵懵的。
第三天,她算了下帐,短短两天时间竟然花了一千多,她不敢再在酒店住下去,然后去找了青年旅社。
这家青年旅社的楼下是个小酒馆,流落着不少漂泊的青年,罗宇霜来这只为了省钱,并没想过和人打交到,可从办理入职一直到她到达房间,不断的有年轻人向她搭讪,无非就是问她从哪来,为什么来这,只是几乎不问人的名字。
和罗宇霜同一个房间住着三个女生,两个和她一样是外地来旅游的,另外一个是打算在这找工作,天天出去面试。
她别无选择的住到了上铺,因为有些精神了打算出去逛逛。
刚从楼上下来,就有个短发的女孩笑吟吟的过来问:“准备去哪?”
“随便走走吧。”
“你会唱歌吗?晚上可以来唱。”
罗宇霜笑着摇摇头。
女孩说:“来这住的大多数都是文艺青年,人都很好,有需要帮助的可以和大家说。”
罗宇霜点点头离开了,她不禁开始思考什么是文艺青年。
去武侯祠逛了一圈,她就累了,可想到回到青旅还要和一众热情的“文艺青年”周旋,她觉得更累,走在大街上突然有种无处可去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