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知失踪,虽已将杨不伟犯下的罪状递上去,但直到现在,仍没有收到岭南巡抚的一点儿回复,递上去的奏折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土家堡一事,凌云如果不亲自前往,心里不免犯嘀咕,可要让冯和煦管理衙门,又觉得放心不下。
思前想后,他只好让张武坐镇州衙府,同时让杨武良协助,如果冯和煦有小动作,也能第一时间通知他。
直交待清楚事情,这才放心领着郭宜修一干等人前往上思县。
凌云掉不动军队,因而只能组织衙门下面的衙役,可广信城也需要人手,能抽掉的人不过几十号人。
无奈,只好给南宫正去了一封书信,让他到上思县集合,同时叮嘱他不要暴露身份,以备不时之需。
上思县在南夷州南边,有一江河可顺流而下,凌云登舟南下,可见江上许多打渔的小渔船,来来往往,船上之人皆笑容满面,嬉笑连连,想来是收成不错。
抬头望去,沿河两岸连山,蜿蜒盘旋,峰峦叠嶂,目光下移碧水如镜,倒影翩翩,两岸景色犹如百里画廊。
往岸边望去,纵多是山野人家,但见茅檐屋舍,在云雾环绕下若隐若现,凌云不觉心旷神怡,不由赞道,“真是好风景!”
一路南下,感慨沿途风景甚是宜人,可一想到土家堡一事,愁绪万千。
好不容易灭了黑云寨和杨府,还没来得及整顿广信城内与杨不伟苟合之众,现如今就又出了这么一茬子事,当真令人烦闷。
乘船而下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达上思县的码头,上了码头,坐上马车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路,才来到上思县城门处。
为了安全起见,凌云命令便衣出行,因此入城门时,守城士兵并没有将他们认出,等询问清楚上思县衙门的大概位置,直接前往。
到了衙门口,直接明示身份,衙役看到知州令牌,整个人一颤,抬头看了一眼凌云,立马哆哆嗦嗦跑了进去。
片刻之间,衙门内跑出一人,凌云瞥见他身上的官服,便知道这个皮肤黝黑,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乃是上思县县令,而刚刚跑进去的守门衙役也跟在其身后。
据了解,上思县令姓陈,名兴安,岭南人士,乃乾熙二年同进士出身,具体是岭南那个州府,凌云并没有详细了解。
当陈兴安苍茫间来到门口,见到凌云一行人的瞬间,顿时懵了,手足无措,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几人,都是年轻人,一点都不像知州。
慌乱之际,定了定心神,开口询问,“下官陈兴安,敢问哪一位知州大人?”
杨三牛闻声而动,向前跨出一步,看着陈兴安介绍道,“这是我家少爷,南夷知州。”
“哦!”
陈兴安一惊,目瞪口呆,可眼下顾不上惊讶,急忙拱手行礼道,“下官陈兴安,见过知州大人。”
“嗯!”
凌云表情淡漠,只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可即便如此,陈兴安却半点不敢怠慢,反而更加热情,请凌云进入县衙门,亲自动手倒了一杯茶。
凌云抿了一口茶,直接开门见山,“本官来此,你可知为何?”
此话一出,陈兴安心惊胆颤,知道凌云此行,乃是兴师问罪,急忙站到凌云跟前,弓着身子,诚惶诚恐道,“回大人,下官知道。”
凌云瞥了他一眼,不苟言笑,神情极其严肃,“既然知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将整件事情的经过细细道来。”
陈兴安整个人颤颤巍巍,舌头像被开水烫过一般,支吾道,“是大人,下官…下官这就说,这就说。”
在陈兴安的讲解下,凌云这才了解到,土家堡其实一直与附近的百姓有纠纷,只不过以往都是一些小摩擦,并没有造成如此之大的伤亡事故。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如此之大的争端,陈兴安一时也说不出来。
接着还陈兴安这里了解到,土家堡其实不止一个族群,而是好几个族群混合居住,堡内的民众大约有五六万人,最多不超过十万。
当然这个数据,只是上思县当地百姓的猜测,话说土家堡具体有多少人,其实谁也不知道,因为与土家堡语言不通的原因,上思县百姓很难混入其中,了解真正的情况。
土家堡中以土族和壮族最为强大,堡长也是在这两族之间诞生,恰恰不巧的是,与刘家村发生争端的正是土族。
土家堡虽然在南夷州境内,在名义上隶属于大乾王朝,但实际上他们并不听从大乾王朝当地官员的号令,而是听从族内族长的命令。
在土家堡,堡长最大,族长其次。
这导致土家堡在南夷州,是一个另类的存在,当地官员管又管不了,平时还得防着他们发生动乱,像这一次,一言不合,直接带领族人暴打刘家村百姓,在当地已经引起怨言。
如果继续纵容,不问罪他们,必然会造成恐慌,到时候恐怕会引起动乱,使得南夷百姓不在相信官府当地能力。
如今的境况,无论是出于震慑,还是出于安抚刘家村的百姓,或者其他目的,凌云都必需要土家堡,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土家堡执意不给,要他说就打到他给为止。
当然,万事当以和为贵。
如果可以,还是以和平的手段解决问题。
凌云心里有个疑惑,土家堡不听从当地官员的管理,朝廷理应派兵降服才是,可他却发现,无论是当地官员还是大乾王朝,都没有这个想法,反而任之由之,置之不理,似乎并不在意土家堡的问题。
思虑片刻,凌云还是忍不住问道,“陈大人,既然这土家堡不遵从我大乾的指令,你为何不上报巡抚,从而巡抚大人派兵降服?”
陈兴安一愣,惊讶看着他,迟迟不语。
紧接着摇了摇头,颇具无奈道,“大人有所不知,土家堡的存在,不仅仅是我岭南省的一根刺,同时也是我朝一块心病,并非我等不想将其降服,其实是降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