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汹的烈火燃烧过大半的天空,冬天厚重的云层皆在那烈火的高温焚烧之下,蒸发散去。
一个人,浑身沐浴着汹汹圣火,像是一颗天外飞来的火星一般,撞入了九原山中。
火焰倒流至那人的眉心散去,此人面容带着天生的苍白,眉心一道赤炎火印,五官深邃,犹如火神一般的俊美。
他站在大门以外,风雪落在他周身之时,如同畏惧一般纷纷避开退让。
萧鸣目光飞快地在堂内扫视一番,最后定格在百里羽身上不动,他面容神情凛然一肃,随即见礼说道:“见过剑主。”
百里羽目光黑沉沉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可无人知晓,他此刻胸膛下的那颗心,仿佛被一只铁钳狠狠的揪住一般。
萧鸣见他不应答,面上一阵沉吟,似在想着解释说辞。
随即他肃正面容,面上带着公事公办的声色,平静开口道:“奉宗主之命,特来此告知一事,天玺剑宗白驼山少主,于近日清晨,归湮于太玄宗南泽山上,剑主身为其父,还望即刻动身,送其最后一程。”
全场震惊哑然!
百里羽身体狠狠一晃,面上血色尽褪,垂放在身侧的手蓦然拽得死紧死紧。
漆黑的眼睛珠子毫无生气,像是死了半边魂。
瘦削的身体在黑衣之下绷得紧紧的,那张清瞿英俊的脸上顿时布满了风霜之色。
咔咔咔
冻结的细微声音在安静的礼堂之中蔓延响起。
萧鸣放眼望去,只见那位绝美的红妆少女新娘周身寒意大盛,以她所站立之地,正蔓延出恐怖的冻霜。
该怎么形容她此刻面上的神情呢?
那种绝望地苍白,彷徨地无措,萧鸣的一番话,就像是一把冰冷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插入了她的身与心。
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
尹白霜呆呆地站在原地,面上一片空白,没有哭,但所有的人透过她那张苍白的面容。
仿佛看到了一个绝望破碎的无助失措少女,哭哑了嗓子,破碎而哽咽。
尹渡风也呆了,心想自己心中好不容易的放下了成见,准备接纳那小子,怎么突然说没人就没了呢?
他目光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不放心地小声呼唤道:“闺闺女。”
空白的情绪因为这一声轻轻呼唤,好似一根紧绷的弦忽然绷断。
她蓦然抬首,眼眶瞬间通红,凄美绝望地眸子闪过一丝紫色。
紫意转瞬即逝,却已有成魔之征。
顶在郑司阎头颅之上的一把霜藏,争鸣不止!
她微微启唇,嗓音喑哑空洞:“落子!”
纤细玉臂平抬而起,修长如寒玉的指尖下方,凭空凝聚出一道白子,白子模样极为普通,与民间棋翁所下棋子一般无异。
可这一枚白子所现,全场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刚到九原山的萧鸣都面带惊容,看向尹白霜的目光都变了。
“摩棋殿!这不是摩棋殿的落白子吗?她竟然参悟了一座藏殿?!”有人惊呼出声,震惊得无以复加。
天玺有剑,太玄有经,而苍梧则是宫藏神殿!
“天呐,她小小年纪,今年不过才堪堪年岁十六,竟然就已经参悟一藏,此女怕是日后绝非池中之物啊!”
“苍梧生有此女,实乃苍生之福啊!”
尹白霜没有去听席面之中接踵而来的赞扬之语。
于他们一行人来说,在这仙道鼎盛的时代之中,新然崛起一名惊世天才远比一位籍籍无名的少年夭折来得更吸引人眼球。
她用力捏碎那颗白子,下一瞬,便已经出现在万里以外的南泽山上。
“吼!”
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声起。
升龙悍然出鞘。
众人只见百里羽浑身煞气腾腾,乘龙御剑而去。
他所穿过的苍穹天色,皆被一道猩红戾然剑气划破天空。
众人面面相觊了片刻,最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鬼门门主父亲二人身上。
心想,今日这还真是一场喜事便丧事。
恐怕从今以后,世上再无鬼门九原山了吧?
天空撕裂出一道贯穿万里的剑口,仅仅一炷香的功夫,百里羽便已至太玄。
山中并无举办丧事的白稿素衣,山中弟子照常修行练习,一切宛如常昔。
百里羽面色苍白的心想,这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苏观海那家伙心中愤愤不平,所以特地想了一个恶毒的法子扰乱他的心神。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可越是这么想着,百里羽心中越是惶恐不安。
直至他来至太玄宗大殿,看到大殿之中安静横放着的巨大紫金棺,百里羽只觉五雷轰顶,劈得他再也无法思考。
苏观海夫妻立于紫金棺的两侧,深深低垂着头,黑暗的阴影铺洒在脸上,看不清是何情绪。
而那座巨大的紫金棺中,尹白霜一身待嫁红妆,嫁衣如火,却是抱着棺中少年尸首,眼神早已破灭死去。
后据人间流传,那一年,白驼山少主命丧于太玄宗南泽山,死因不明。
年少横空出世的修道天才少女,于那一年,开启十藏殿之一的摩棋殿,横渡万里,来至南泽山。
带走了白驼山少主的贴身之物,朱雀乾坤袋。
有人好奇,那朱雀乾坤袋之中,究竟存放了何等宝物,竟然能够让这位天赋异禀、惊才艳艳的少女贴身收藏,一藏便是两百余载。
有太玄内门子弟给出解惑回答,说是一把剑,一把名为泉生的碎裂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