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死死抓住一个点,这让老者颇有些气恼。他微微动容,冷哼着说:
“你只知道想着妖族血液,你可曾想过这孩子他也是人类的后人,他体内可还有一半血液是人族的血液;这你又怎么说?”
“我……我……”反对一派面对这个问题,像是哑火一样,给不出解决的说法。
老者没有犹豫,抓住对方沉默没招的时候,再进一步。
“你难不成还要将那孩子分成两半,就留下人族的血脉?可能吗?”
“这……”
这一次,面对老者的话场面没有再沉默,转而开始窃窃私语,似乎都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眼前这一幕便是老者想要见到的场面,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机会,老者继续说着:
“那被天巡寺抓住游街的十娃,在聂娘的教育下长大后可是一位热心的小伙子,还被执剑司看上进入了执剑司呢。”
“半妖也能进入执剑司啊?”人群里,再次响起质疑声。
岂料,这一次老者的脾气却是上来了,只听他怒道:
“一口一个半妖,人家就算是半妖也比你强得多;这些日子,执剑司处理的大大小小的案子里,这位你们口中的半妖,每次可都是身先士卒,悍不畏死。”
老者已经成功取得大多数人的信任,所以面对他的话,很多人都深信不疑。
只是依然有不服气者会提出自己的看法。
“要是真如你所说的话,那这人又怎么会被天巡寺给抓去了?还要被拉来游街?”
“你懂什么!这是因为那热心的小伙子不畏权势得罪了当朝季侍郎的公子;那公子为泄私愤,这才找关系托天巡寺将那人好好教训羞辱一番。”
许多人在老者说完这话后,都跟着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老丈,那你倒是说说那小伙子是怎么得罪季侍郎公子的呗。”
“唉,此事说起来还是那小伙子一腔热血,太不怕死了。”
听老者那语气说得如此痛心,众人的胃口更是被吊起来,都迫切地想要知道故事的起因到底是因为什么?
老者面容悲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紧皱眉头,颤巍巍地开始叙述起来。
“城南前些日子出了个恶霸陈涛,仗着自己是季侍郎亲舅子的身份,在城南无恶不作。欺男霸女,强取豪夺,挨家挨户每个月都给他什么所谓的治安费,搞得城南大家是怨声载道,可又畏惧他季侍郎舅子的身份,敢怒而不敢言啊!”
这种人绝非是城南仅有的,所以他能够很快就勾起大家的共情。
果然,老者已经发现不少人紧紧攥紧自己的拳头,都是些感同身受的人。
“而这件事在被那小伙子知道后,直接是怒不可遏,提了刀就要去拿那恶霸;当时很多人都劝他啊,说他不要冲动,季侍郎他惹不起;可你们猜猜,那小伙子说了句什么话?”
“说了什么话?”
老者的讲述,听众的聚精会神,让这里俨然已经快成为一处说书的热闹地点。
故事还在继续,老者的任务也还没有完成,他继续说着:
“那小伙子说啊;我等身为执剑卫,若遇到这等事情都不敢执剑卫道,保护百姓的话,那我等穿这一身皮的意义何在?为了和他们一样食民脂民膏吗?执剑司,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该来之地,你若想升官发财也请另谋他处!”
“好!好!好!”
老者讲到精彩处,大家已经听得津津有味,纷纷鼓掌。
故事的情绪被推到一个顶点,接下来就又将会是一段连续的下坡路。
老者高昂的情绪陡然一转,再次变得凄凉起来,他呼道:
“可怜的孩子啊,为了大家幸福安稳的生活,不惜得罪权贵,如今更是锒铛入狱;诸位,这样的孩子,就算他体内留着妖族的血,你们忍心看着他被人诬陷,被人打入大牢等着被斩头吗?”
一声质问,场面突然就雅雀无声。
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办?面对官府,面对天巡寺,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做什么?
沉默良久,人群里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
“执剑司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执剑司当然不会不管,只是执剑司不想破坏他们和天巡寺之前的感情,毕竟同为大离重要的机构,若是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实属不该;所以,执剑司打算待会和天巡寺对峙,讲理。”
讲理?
大家听这话是满脑子的不理解,到底会是怎么个讲理法啊?
“诸位,我们还是赶紧去游街的街道看看吧;我们这些人别的忙是帮不上,只能是去看看那位执剑司的小伙子了。如果待会执剑司讲理不成的话,我们此行就是为小伙子送行了,那可怜的孩子啊。”
老者的情绪和语气配合得是相当好,这声泪俱下的表演硬是让不少大汉的眼角都跟着湿润起来。
如此一幕,看得躲在远处的楚遗是一愣一愣。
他颇为惊喜地说道:
“很专业啊!我的情绪都被他带进去了。”
“都是些老练的说书人。”怀词冷静地说道。
这些人出现在这里,正是她的安排。为了这事,昨晚她可是四处奔波。
“说书人?你就不怕被揭穿?”
“把城南的放到城北,把城东的放到城西;宣安城这么大,把位置调换一下,就没几个人认得出来。再说了,认出来又如何,这些故事里可没几个字是假的,最多就是用了你所说的那个什么夸张的手法。”
哟,昨晚刚刚和你提一嘴你就能用的这么熟练?
真是孺子可教。
楚遗知道,此刻在宣安城各处都在发生着和眼前这一幕差不多的情况。
怀词带来的助力似乎还远远在思思夜卫之上。
她究竟是有何等背景?可以轻易做到如此地步?
当真让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