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睡醒的沈虞生先将朔玥哄回气海,走出房门,吴梦妮已经在院中闲坐,今天的吴梦妮穿着一身极为素净的白裙,眉眼间是抹不开的愁色。
吴梦妮走时还是盛夏,院中是那百花争艳的绚丽景色,如今回来,却是百花凋零,形单影只的悲凉之境,此间变故,令人唏嘘。
“沈公子,昨夜睡得如何。”吴梦妮强勾起一抹笑意说道。
沈虞生坐到吴梦妮身旁的石凳之上,轻声道:“还不错。”
吴梦妮撑着下巴说道:“沈公子,妾身已命人备了早宴,你我吃完再外出不迟。”停顿须臾,吴梦妮又补充道:“妾身已经找到了两位与亡夫关系不错的门客,他们会确保我们平日的衣食住行。”
吴梦妮昨日昏睡了半天,夜里怎么也睡不着了,便天还未亮就差昨天沈虞生喊来的便宜丫鬟去寻了那几位与石横交情颇深的门客,一共寻了五位,只有两位愿意应邀前来,世态炎凉,冷暖自知。
“可靠便行。”沈虞生没有多言,今天醒来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院中多了两人,一个六品,一个八品。
“自然是可靠的,亡夫对于二人分别有救命和知遇大恩。”吴梦妮细声解释道。
沈虞生不置可否,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只不过两人在沈虞生眼皮下翻不起什么风浪,沈虞生也就不甚在意。
没过多久,那八品门客就端着早饭来到院中,放下饭食以后和吴梦妮点头示意,接着就离开了,过程一言不发。
沈虞生吃着早饭,听着一旁的吴梦妮给他介绍道:“这位名叫葛守中,八品,当年他所在村庄遭遇马匪袭击,一家老小全部身死,最后是亡夫路过,救下了他一命,自那以后,他就一直跟在亡夫身边,另一位名为张斌,得亡夫指点,得以进入六品,现在正守护在雯雯身边。”
吴梦妮喝下一口小米粥润润干燥的口舌,继续说道:“明月山庄之中,老庄主共有三子一女,亡夫为长,二少爷方直,是位骄奢淫逸,游手好闲的柳巷公子,小少爷方竖,是位先天有疾的痴儿,至于大小姐方不语,多年前便是青灯古佛常伴,很少露面,妾身在明月山庄多年,也不过只是见了她寥寥数面而已。”
沈虞生放下筷子,询问道:“方直和方竖实力如何?”
目前来看,方直是嫌疑最大了,因为方横死后,方直是最有可能继承庄主之位的人,而之所以还问及方竖,则是因为方竖是个傻子,让沈虞生不由想起之前界碑遇到的那个黑衣人。
“方直停在七品多年,寸步难进,至于方竖,,并未听谁说过其踏入武道。”吴梦妮回答道。
沈虞生微微颔首,方直的情况和他想的差不多,卡在七品也不失方直柳巷公子的称号的含金量,而方竖,沈虞生也不敢妄下定论。
“知道方横是怎么死的了吗?”沈虞生没有留情的问道。
吴梦妮失神的摇摇头,顿了片刻才说道:“不知道,他被匆匆收敛入棺,甚至都没有多少人看到他的尸体,只知道他死了而已,等棺七日,便要下葬。”
这欲盖弥彰的痕迹也太明显了,沈虞生轻叹一声,问道:“那知道谁先发现的方横尸体吗?”
“是羊叔。”吴梦妮回答的很快,看来已经提前和那两位门客了解过一二。
居然是昨天那个驼背老人?沈虞生有些惊讶,现在情况复杂,看来还是得出去看看这明月山庄才行。
吴梦妮也已经吃完,起身准备带路,沈虞生没有急着跟上,而是不苟言笑的问道:“出这院子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你,所求为何?”
吴梦妮停下步子,站在原地,少顷之后,她沉声回道:“只是想明白的活着而已。”
沈虞生站起身,整理好腰间逆鳞,点头笑道:“那我便陪吴姐姐,去看看这明月山庄的明白二字。”
吴梦妮鼻头一酸,差点又要落泪,连忙深吸几口气稳住情绪,转头笑道:“还请公子跟紧妾身。”
“方横停棺几日了?”
“今日便是第七日了。”
“那我们动作得快点了。”
沈虞生一听居然今天就要下葬,也忘了避嫌一说,抓着吴梦妮衣袖下的手腕在明月山庄里奔跑起来,开棺验尸是目前唯一能知道方横死因的办法,要是方横被埋了,难不成今晚还要让他去掘挖坟墓不成?那多损阴德,他才不干呢。
一杯茶的功夫,两个人就来到了山庄前堂,可这不过辰时,方横居然已经起棺,四名壮汉抬着棺材就往山庄外走去,而且送葬队伍,竟只有壮汉四人,沈虞生冷笑一声,道:“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说罢,腰间逆鳞飞出,带着狂暴剑气插入明月山庄门前的台阶之上,挡住了棺材去路,抬棺壮汉进退两难,面前的黑色长剑好像在说,谁再前进一步,谁就得死一样,一时间无人敢轻举妄动。
沈虞生搂住吴梦妮腰身踩着石栏数个跳跃来到棺材之前,沈虞生拔出逆鳞,冷着脸说道:“落棺。”
四位壮汉面面相觑,山庄中何时多了这么以为凶神恶煞的漂亮公子?没人敢擅作主张,最后前面的壮汉大着胆子说道:“起棺不落地,这是规矩,若是坏了规矩,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沈虞生冷声道:“落棺!”
以沈虞生为中心,带着些许杀意的罡气四散而开,抬棺壮汉也只是八九品的糙人,何曾直面过六品高手的威势,身上劲头一散,棺材便沉重落地,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