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倪二使人四处发报纸的时候,其实王熙凤也得了消息。
原本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再为来家同贾珍打对台。
谁曾想昨儿一早上起来,乌西国人攻陷海定、海镇两县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到了今儿更是夸张了。
中午才得着消息,说是乌西人登陆进攻宁国府,反被官兵内外夹击,落得大败亏输,最后丢下几百具尸体,仓惶逃回了船上。
结果下午又得了消息,说是乌西人的舰队已经到了津门府,似是有意要直捣黄龙,打到京城来!
这两个消息一个天一个地的,实在让人不知该相信哪个,直闹京城里民心惶惶谣言四起。
如此一来,那袭爵的消息自是连朵水花都没剩下,直接就石沉大海了。
果然老话不假,即便再有谋算,若老天爷不肯帮忙,也只能是枉费力气。
于是王熙凤就此将来家抛诸脑后,一门心思只惦记着,该选什么人去顶替来家留下的差事。
但她将来家抛在脑后,偏别人就惦记上了。
这日傍晚,薛姨妈特地寻到了王熙凤院里,拐外抹角的询问来家因为犯了忌讳,要被府里赶出去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王熙凤倒也没瞒着,当下点头道“既是姑妈问起,我也就实话实说了——那来家确实犯了忌讳,不过毕竟有些功劳苦劳在身,所以老太太做主,等过些日子就放他们脱籍出府。”
薛姨妈闻言,脸上倒显出了纠结之色。
被王熙凤再三催问,她才讪讪道“原是想着,他家若被赶出去,没个容身的所在,我便出面接济一二,看他们肯不肯去南边帮着照管生意——谁知他家竟是脱籍,这就……”
“这倒是个好主意!”
王熙凤眼前一亮,她也知道薛家如今最缺有能力,又能信得过的管事,来家若过去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而来家若接管了薛家的买卖,于自己也是颇有好处的——别的不提,单只在推广轮胎生意上,她的话语权就能压过王夫人一头!
当下极力推荐道“姑妈何不分润他家一些干股,再给他父子一个大掌柜的名头,届时自不怕他们不肯卖力!”
这虽和薛姨妈来意有些差距,但若是再次错过来家,怕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寻到可以够托以腹心之人。
故此她就有心动,但想到女儿的交代,还是忍着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只推说要再考量考量。
等薛姨妈告辞离开。
王熙凤在屋里盘算了半天,却也只能忍痛割舍了那三千两银子,打算抢在薛姨妈之前示恩于来家,然后再‘主动’把他父子推荐给薛家。
若来家就此一文不名,这银子她贪了也就贪了,也不怕来家敢胡乱宣扬。
可来家既然还在贾、王、史、薛的圈子里,这银子拿着就有些烫手了。
更何况,她还指着来家日后,能够继续帮衬自己。
可饶是如此,王熙凤仍是心疼的不行。
忍不住暗想着,若是来家能知情识趣,主动留下这三千两银子,就最好不过了。
“平儿、平儿!”
打定主意,她又把平儿喊到了里间,将这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了,又道“快把你那哭丧脸收了,他家到了南边儿,怕比咱们在这府里还滋润些呢,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平儿听了这话,果然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却又忍不住探问“那焦大既然已经在兵部报备了,珍大爷怎得还非要强夺这爵位?难道他就不怕……”
“怕?”
王熙凤冷笑道“他要知道‘怕’字怎么写,蓉哥儿媳妇又怎么会……”
她到底没好意思把话说全,临时改口道“且他都已经求到老太太面前了,若最后还是任由来顺袭爵,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总之,这事儿就这么着了,他爱怎么胡闹,咱们府里不拦着也不掺和。”